【金女主】龙与夜莺·圣诞大决斗

圣诞快乐！

准备往wland搬家

（一）决斗俱乐部

　　与惊险不断的一年级相比，白野在霍格沃茨的二年级无疑有一个平静的开端。课程稍微变难了一点，但是只要有图书馆在，任何难题她都能解决。吉尔伽美什对她利用图书馆的能力相当赞赏，并且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利用了这一点：因为O.W.L巫师考试，他比去年忙了不止一星半点，加上魁地奇训练与一份黑魔法防御课的助教工作，他的日程表几乎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带白野也不由自主地常常跟他一起泡在图书馆里。她其实很喜欢这种状态：自从去年在摄魂怪事件中同生共死一回以后，她就习惯了跟吉尔伽美什在一起行动。

　　“好可怕，这是压榨！彻头彻尾的压榨！”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吉娜可一边给自己拿培根一边小声地问，“白野，你是不是欠他钱了？”

　　“啊，什么？——不不不，没有！我有拿奖学金的！”白野心虚地看了一眼斯莱特林的长桌，好在今天是个难得没有作业的周末，吉尔伽美什昨天就说他要享受一番懒觉，“我只是想，可以提前知道五年级要考什么也不赖；李教授说过，每个准备不周的学生到了O.W.L都会手忙脚乱。”

　　“确实不赖，我爸爸也说要提早准备。”凛优雅地擦了擦嘴，端坐在长椅上，“我待会儿要去看看小樱，你们要一起来吗？”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自己才二年级？”吉娜可完全受不了这两个学霸，夸张地叹了口气，“还有三年呢！再过三年才到我们要担心O.W.L.的时候！——凛，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白野道，“小樱怎么样了？”

　　凛叹了口气，说：“不太好。不过南丁格尔女士说她会没事的。”

　　三个人就沉默了下来，迅速吃完早餐，并且给樱带了一份煎饼过去。

　　远坂樱是凛的小妹妹，今年才入学，分到了斯莱特林，用吉娜可毫不遮掩的话来说，就像是绵羊进了狼窝。去年，凛很不客气地制止了好几次对麻瓜家庭出身学生的攻击事件，因此于几个斯莱特林的低年级生结了仇。他们找不了凛的麻烦，便欺负凛的妹妹，刚入学的小樱甚至还没来得及交到一个朋友，就被这几个二三年级的学生弄得孤立了。两天前，小樱被人用混淆咒恶作剧，在城堡里走错了路，被关在四楼一间废弃的房间里很久都没被发现。下课路过的吉尔伽美什——因为他那仍未能完全控制的摄神取念——听到她的呼救，才喊来福尔摩斯教授找到了那间房门消失的屋子。

　　那间屋子带有诅咒。小樱生了一场大病，精神也十分不安定，便在校医院住着。帕拉塞尔苏斯教授很生气地关了恶作剧的那几个人禁闭，但吉尔伽美什说那些人心里可没有丝毫悔意。

　　三人虽然都心疼，但她们在格兰芬多，没办法给小樱更多的陪伴，只能常去医院看她。

　　小樱的精神好了很多，不住地对姐姐和两个学姐道歉，弄得白野和吉娜可非常不好意思，纷纷保证要帮她出气。可话是这么说，出了校医院，她们也没想出个具体办法：要是因为对同学施恶咒被关禁闭，小樱显然会更加愧疚。

　　“在他们的早餐里下泻药怎么样？”吉娜可小声说，“那是一种麻瓜的药，帕拉塞尔苏斯教授不会认出来的。”

　　“我记得帕拉塞尔苏斯教授是格拉斯哥大学医学系的博士……”白野说着，又对凛解释，“是麻瓜世界里一所很厉害的学校。”

　　“为什么教授还能在麻瓜大学念到博士啊！”吉娜可哀嚎，“好吧，还是把他们约出来决斗吧。至少李教授会把这种事叫做‘义举’。”

　　李教授在上周的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说，虽然他并不支持学生间的斗殴，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为了朋友不惜违规出手，是一种义举。

　　“但是他也说了，如果谁敢私下决斗，就准备被关禁闭到圣诞假期吧。”白野摇了摇头，“万圣节刚过，我不想告诉阿尔圣诞之前的魁地奇训练我都得在李教授那里抄书。”

　　“那样我们倒是省很多事。”

　　三个女孩转过身，白野惊喜地打招呼说：“吉尔！”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问：“你们三个怎么还在这里？”

　　三人一脸茫然：她们错过什么了吗？

　　“拜托，这几天全校都在讨论这件事。”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他惯常的嫌弃表情，抱起手臂，说，“决斗俱乐部的活动要开始了，就在九点，安布罗修斯和阿基曼亲自做示范。”

　　“噢！”白野惊叹道，“阿基曼教授和安布罗修斯教授！”

　　“重点是决斗俱乐部！”凛兴奋起来，“我们有办法教训那些人了！”

　　“所以，那个俱乐部在哪里？”白野问。因为已经有魁地奇训练了，她对其他俱乐部活动便没怎么在注意过。

　　吉尔伽美什耸耸肩，说：“就在地牢，魔药课教室再往里走——我说，你们还打算在这里拖多久？”

　　白野意识到吉尔伽美什打算屈尊带她们三个过去，开心地道了声谢，便招呼两个伙伴一起走。她自然而然地开始跟吉尔伽美什问起这周作业里没解开的一道魔药题，吉尔伽美什听了听她的描述，很快便想到思路，开始低声讲解。吉娜可走在后面，小声地对凛说：“看来确实没有欠钱。”

 

　　地牢这间废弃已久的房间还从来没挤过这么多学生，大多数是为了看安布罗修斯教授与阿基曼教授的决斗而来。不过这两位教授显然没有拆学校的打算；当吉尔伽美什带着三个女孩走进俱乐部的时候，两位教授只是在口头上讲解决斗的技巧。

　　“……是的，是的，不必追求过于花哨的技术。”阿基曼教授温和地讲解着，“在使用巧妙的情况下，一年级学到的咒语足够让你保护自己。”

　　“此外，李教授特别要求我提醒各位，在决斗前摆上很酷的姿势对取胜毫无助益。”梅林说着把一只手背在背后，挺胸抬头，挑起魔杖，作出了类似于麻瓜运动中的击剑姿态，“比如这样的。”

　　“可是，教授，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呢？”有个学生问。白野听到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动作还挺优雅的。

　　“蠢材，真正的战斗是要随时准备移动的，把一只手背在背后，你是想给对手多少时间？”吉尔伽美什低声道。

　　台上的梅林这时也说：“在决斗中，除了反咒，我们也需要随时移动来躲避咒语。虽然我认为这个姿势十分优雅，但在一个蓄势待发的对手面前，它会给你带来两到三秒的落后——罗马尼，我们来演示一下吧。”

　　低年级学生们一下子兴奋地屏住呼吸：关于安布罗修斯教授与阿基曼教授孰强孰弱这种争论可以从霍格沃茨一直延伸到《预言家日报》上。相比之下，高年级们就兴致缺缺，他们都知道两位教授不会在教学场合动真格的。

　　两位教授走到决斗台两端，按礼仪相互鞠躬。安布罗修斯教授摆出了那个非常优雅的姿势，阿基曼教授则稍稍弓起了身子。两个人同时念到：

　　“退敌三尺！”

　　效果非常直观：阿基曼教授在念咒的同时就往旁边一扑，躲过了咒语，而安布罗修斯教授晚了一点，直接摔飞了出去。

　　阿基曼教授轻轻一挥魔杖——白野认出那是“减速减震”——让安布罗修斯教授轻轻落地了。

　　“你也不用这么快吧，梅林？”阿基曼教授笑着把搭档拉上台，“我们还有一个缴械咒没有演示。”

　　学生们就笑。

　　“哎呀呀，那就让同学们来展示好了。”安布罗修斯教授笑眯眯地说。

　　大家顿时屏住了呼吸，有点想被校长选上去，却又很紧张。

　　安布罗修斯教授说：“嘿，别这样，有自愿上来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野感觉到凛身子一顿，便听她朗声说：

　　“我！”

　　“很好，很好，远坂小姐，请上这儿来。”安布罗修斯教授兴致勃勃地招呼着，待凛上了台，他又看着人群问，“那么，你的对手——”

　　低年级生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们不觉得同龄人中有谁是远坂家大小姐的对手。

　　白野看到凛上前一步，对着几个斯莱特林学生聚集的方向，说：“兰森·史密斯”

　　人群哄了一声，吉尔伽美什哈哈大笑，对白野说：“果然变得有意思了嘛！”

　　兰森·史密斯是欺负小樱的人之一。白野反应过来：原来吉尔伽美什特地带她们过来，就是等着这出好戏。

　　“吉尔伽美什……”

　　“有什么不好，你还怕你的朋友会输了不成？”吉尔伽美什收住笑声，兴致勃勃地问到。

　　这时候史密斯没办法上了台，一副有火不敢发的样子。两人（极度不情愿地）向对方鞠躬，等阿基曼倒数到一，两人就同时大声念咒：

  　“盔甲护身！”

　　“退敌三尺！”

　　史密斯的咒语被凛的弹开，打得赛台尘土飞扬。史密斯狼狈地躲了一下，凛已经对他还以颜色：

　　“退敌三尺！”

　　凛的预判很准，史密斯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便被击中，但他立刻爬了起来，大喊：

　　“除你武器！”

　　凛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同一道咒语，两道咒语抵消，这两人开始谨慎地绕着决斗台转圈。白野和吉娜可看得紧张不已，都不由得上前一步。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野感觉到史密斯的眼神飘向了她们——

　　“速速混淆！”

　　“虫角生长！”

　　凛又是在躲避时施展咒语，混淆咒狠狠击中了史密斯。但被她让过的咒语却冲着白野和吉娜可来了！

　　白野抓住魔杖，但是已经来不及念咒——

　　有人在她身后挥了挥魔杖。那道她没见过的咒语精确地反弹回史密斯身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二年级男生长出两只蜗牛触角，四肢着地，好像变成了某种爬虫。

　　这样的奇景没有吸引到同学们的目光；他们纷纷转头看着白野这边，白野回头，看见吉尔伽美什若无其事地把魔杖收回袖口，红瞳中闪过一丝讥讽。

　　凛飞快地从其他人的表情里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跑下台子来，拉着白野和吉娜可问有没有什么事。白野忙说没事，回头扯扯吉尔伽美什的袖子，小声说：“谢谢。”

　　吉尔伽美什看着她，神色缓和下来。此时安布罗修斯已经给史密斯解了咒，把这位饱受惊吓的同学拉起来，低声问了他一句什么。史密斯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苍白，虽然校长还是笑眯眯的，他却好像十分害怕，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安布罗修斯拍了拍他的肩，他便垂头丧气地下台了。

　　“我们有一些分数需要计算。”安布罗修斯严肃的语气打断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因为史密斯先生的小动作，斯莱特林扣二十分。不过，因为吉尔伽美什先生出色的无声咒，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低年级学生们敬畏地看着吉尔伽美什，高年级则有些不服气。其实无声咒是六、七年级的学生必须掌握的技巧，吉尔伽美什按年龄算是六年级生了，已经有几个聪明的学生能娴熟地使用无声咒。

　　但是白野深知，吉尔伽美什刚才的反应，是许多七年级生也没有的。

　　“至于刚才的决斗，我想，在混淆咒命中后，远坂小姐已经胜券在握。”安布罗修斯又说，和煦的笑容又回到了他脸上，“格兰芬多加十分，为了远坂小姐第一个站出来的勇气，与她惊人的预判技巧。

　　格兰芬多学生中响起了一些掌声。要不是吉尔伽美什那一手太惹眼了，这掌声一定会更热烈一些。

　　“好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阿基曼教授适时地问。这本来是走个流程，下一步就是分配学生捉对练习，没想到真的有高年级学生出声：

　　“可是，教授！在实战里面，我们很少能碰到一对一的情况吧！”

　　“这个……”阿基曼愣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在实战中，我们有时需要以寡击众，或是与同事合力围捕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果李教授在这里，他想必能为你们传授更多的经验。”

　　“那我们能在这儿试一试吗？”高年级同学跃跃欲试，“两个人对两个人之类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安布罗修斯笑眯眯地说，“你已经找好队友了吗？”

　　“是的。”那个拉文克劳学生说着跟他身边的两个朋友交换了眼神。

　　“那么请上来吧。”

　　“我们想跟吉尔伽美什同学决斗。”

　　吉尔伽美什冷笑了一下，懒洋洋地把魔杖抽出来，抬脚就往上走。阿基曼不得不提醒：“吉尔伽美什同学，你还需要一个搭档。”

　　金发的男生有些不耐烦，回头喊道：“白野。”

　　“喂，吉尔伽美什！”凛对他的好感顿时化作了怒气，“那是两个七年级！”

　　“也就比她高了五个年级。”吉尔伽美什浑不在意，甚至有些愉快地问白野，“怎么样？想看本王一对二也不是不行。”

　　白野很想扶额。进入第二学年以后，吉尔伽美什就极其嚣张，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斯莱特林们倒是不担心他，还在一旁拍手起哄。

　　白野同样不觉得吉尔伽美什会输，即使对方来五个人也不会。整个暑假她都和吉尔伽美什一起在对角巷的塞拉斯魔法用品商店帮忙，吉尔伽美什对魔法的理解甚至超过了一些成年巫师。

　　但是，真的要让他一个人去吗？

　　吉尔伽美什见白野没说话，也不以为意，真的就要一个人上台了。然而他刚登上台子，学生们就发出更大的起哄声。他回头一看，白野气鼓鼓地跟了上来。

　　“嚯，这不是很积极嘛？”

　　白野上了台就有些紧张，说：“我主要用缴械咒和盔甲咒，漂浮咒能帮上忙吗？束缚咒我还不太熟……”

　　“没事。”似乎因为白野跟过来的关系，吉尔伽美什心情大好，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紧张，本王真的打算一对二的。”

　　白野顿时气得想当场投敌。

 

二、泥巴种

　　那天的决斗后来被人津津乐道，白野同样记了很久。她真的就只是施展了一个盔甲咒，吉尔伽美什就飞快地挥舞魔杖，把从决斗台上变形出石制的巨拳，不仅挡住了那两个人发射的咒语，更是捏着两个震惊的学生直接扔下了台子。

　　安布罗修斯教授将两人大为表扬了一番（白野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并且开心地走上决斗台，说他对两个人的实力很有兴趣（白野表示她真的是凑数的）。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吉尔伽美什不知怎的被缴械后，把自己的魔杖扔给他。

　　“你看，吉尔伽美什，如果对手早有准备，一味的进攻反而会给你自己带来破绽。”

　　那天把两个人的魔杖还回来的时候，安布罗修斯是这么说的。

　　“至于岸波小姐，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但我断言你会是一个忠实的伙伴。”

　　吉尔伽美什看上去十分尽兴。输给校长并无损于他的影响力；不如说没有立刻就出局让斯莱特林们更加佩服他。格兰芬多们对白野则普遍十分宽容，开玩笑说她能毫发无伤地在两个使用无声咒战斗的巫师之间走下台，就是惊人的成就。

　　“我想安布罗修斯教授在幻形石板后面很快跟了一个混淆咒，所以吉尔伽美什打偏了。”一个星期后就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许多同学仍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那场决斗——比如凛；作为决斗亲历者的好朋友，她看似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事实上白野对安布罗修斯教授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清楚。

　　“真的那么在意，就直接去问吉尔伽美什好了。”吉娜可边说边给自己夹了一块煎蛋。

　　“吉尔说要我自己想……”白野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生理期总是让她觉得疲劳，还有隐隐约约的腹痛，即使魔药能免去许多行动上的不方便，她也还是觉得苦恼，“他还说我头疼苦恼的样子很有趣！”

　　“怎么这样！”吉娜可愤愤不平地说，“下次再也不陪他去决斗了！”

　　“坚决不去！”白野气呼呼地给嘴里塞下了一些烤牛肉。

　　“是吗？难得本王还打算多教你几招。”

　　白野险些噎住，吉尔伽美什好整以暇地用魔杖召唤了满满一壶南瓜汤给她，白野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暖暖的很舒服，索性一口气喝完了。

　　“食欲这么好，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金发的斯莱特林男生十分熟练地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坐下来，把一本装帧精美的魔咒书放在白野面前，“本王今天要去霍格莫德，上次说的书先给你。”

　　“啊，谢谢！”白野如获至宝，已然把那点抱怨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现在可以去了吗？”

　　凛和吉娜可也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吉尔伽美什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他的家事，像远坂这样的家族早就查到了他从中东大老远跑来英国的大致原因：他的家族在战争中伤亡惨重，他离开中东的权力核心之争，是他们家族为了生存不得不作出的让步。

　　吉尔伽美什对这些大大小小的流言不予置评，但是今年刚开学时他没有去霍格莫德，魁地奇队的同学问他是为什么，他毫不遮掩地说是因为安全问题。

　　“母亲特地寄过来了同意书。”吉尔伽美什看上去心情不错，“既然这样，也该给她寄点特产回去了。”

　　白野知道吉尔伽美什一直没有给家里寄过信，因为猫头鹰会暴露位置。她为吉尔伽美什开心，又很羡慕他能去那个传说中有许多糖果的地方——自从立香跟她分享了爱德蒙带回来的糖果，她便十分想去那家蜂蜜公爵，可惜她还得等上一年；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攒了很久的奖学金换成各种各样的糖果。

　　“玩得开心。”白野说，“我待会儿去图书馆查你要的巨人战争资料，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

　　“很自觉嘛。”吉尔伽美什给自己盛了炖菜，“本王就勉为其难，给你带些奖励回来好了。”

　　白野对他这极为自恋的语气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那我要滋滋蜂蜜糖！还有星火棒！”

　　“哼，猜也猜得到。”吉尔伽美什摇摇头，“四点在庭院等着本王。”

　　“哦。”白野乖乖点头。

　　吉娜可和凛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在图书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白野给整理好的笔记施加完防水咒，离四点只有十分钟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一溜烟跑到庭院。冷空气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围巾，低声给自己施加了保暖咒。

　　庭院现在空无一人。在这样飘雪的天气，低年级生可不愿意把头发弄得湿漉漉的，而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不是去了霍格莫德，就是打算在图书馆泡到晚饭时间。白野坐在喷泉旁边，挥动魔杖练习守护神咒。银光从杖尖冒出来，编织成一个温暖的光球，但是去年那只小夜莺一点儿也没有成型的迹象。

　　她有些失落，熄灭了银光。吉尔伽美什总是说要练到无论什么状态都能成功召唤出守护神，用生理期或者不能去霍格莫德做借口可不行。她又试了几次，终于感觉到有了点变化——

　　“砰！”

　　雪球打在她后脖子上，保暖咒立刻破了。白野冷得一个激灵，举起魔杖大喊：

　　“盔甲护身！”

　　另外几个雪球砸在了护盾上，还有一道咒语弹飞出去，在雪地上切出一条沟壑。白野警惕地看着三个人：兰森·史密斯和他的两个同伙，还有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男生。

　　“难得看到你一个人出来，岸波。”史密斯不怀好意地把玩着他的魔杖，“我听说你和远坂都想为她的妹妹出头？”

　　他大概觉得这样很酷，但在决斗中，这只会让他来不及将魔杖对准目标；可惜那个高年级一直将魔杖对着白野，她拿不准这人有没有掌握无声咒，不敢轻易念咒还击。

　　“禁闭关完了吗，史密斯？”白野谨慎地稍稍弓起身子，脑子里迅速闪过七八道咒语；就是他们害得小樱一整个学期都要定时去校医院报道……如果是正当防卫的话，她就不会被李教授关禁闭了，但是对方有四个人，还有一个是高年级。

　　“小心说话，岸波。”高年级生阴沉地眯起眼睛；白野终于注意到他和史密斯长得有几分像，也许是兄弟？“你现在可没跟在吉尔伽美什后面了，不是吗？”

　　“如果我说话好听一点，今天我们就能和平地分开了。”白野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比听上去讥讽十倍，因为愤怒，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你们对樱也是这么说的吗？‘你没跟在你姐姐后面，所以我们有机会以多欺少’之类的？”

　　一刹那间对面四个人都开口念咒，高年级的一道魔咒击碎了护盾，但白野已经翻身朝喷泉雕塑后面躲过去，指着四个人的脚下念到：

　　“滴水成冰！”

　　她做不到安徒生教授那样从水中变出冰雕少女，但要把雪地变成滑冰场还是可以做到。史密斯正要绕过雕塑攻击她，立刻滑倒，撞翻了他的同伴；一根不知道属于谁的魔杖摔飞进了水里。雕塑也在同时猛地炸掉了半截，白野不得不又给自己施加了盔甲咒，但她念咒的速度比不上碎石子爆开的速度，右边的眉骨尖锐地疼起来，好像被崩到了。她来不及去捂伤口，就听到那个高年级喊：

　　“尝尝这个，泥巴种！水瀑天降！”

　　池子里的水拉成了一张巨大的水墙，还未等浇下，那个高年级生又好整以暇地喊：

　　“滴水成冰！”

　　稍有倾斜的水墙凝结成了冰墙，又在另一个斯莱特林的一道切割咒下从根部断裂，劈头盖脸地朝白野砸下。情急之下，白野只能对冰墙举起魔杖：

　　“羽加迪姆－列维奥萨！”

　　冰墙飘奇迹般地飘浮上半空，但是白野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个好主意：她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有四根魔杖正指着自己。她几乎是本能地一甩魔杖，指挥着那面冰墙往对方头顶砸过去。

　　“粉身碎骨！”

　　“除你武器！”

　　冰墙被高年级生炸成齑粉，两道缴械咒向白野打过来。她狼狈地整个人趴在地上，翻滚到水池的石壁后面，一面也丢了一道缴械咒——没打中；右眼被血糊住，已经看不清了。

　　就在白野打算再给自己施加一道盔甲咒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飞鸟群群！”

　　还未落地的冰晶凝结成了一群美丽的小麻雀，将四个斯莱特林包围在中间，其中几只挡下了一道蓝色的咒语。

　　白野回头看去。吉尔伽美什脸上挂着愤怒的冷笑，懒洋洋地说：

　　“万弹齐发。”

　　漩涡一样的鸟群调转方向，子弹一样朝四个人打过去。白野只来得及意识到大事不妙，就听到另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雪球滚滚！”

　　满地的白雪飞快地把四人裹成了一个大到夸张的雪球，飞鸟密密麻麻地戳在雪壳上。来人轻轻一挥魔杖，冰鸟与雪球都化作亮晶晶的颗粒，闪闪发光地飞舞在庭院中。白野惊喜地看着这番美景，几乎忘记了寒冷，直到吉尔伽美什面色不善地拉她起来，用魔法蒸干她衣服上和头发里的雪水。

　　“冷静点，吉尔伽美什，别烫到岸波。”

　　帕拉塞尔苏斯教授大步走过来。这位魔药课老师向来温和，白野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气成这样脸色铁青的样子，并且很好奇为什么他学院的学生胆敢一再犯在他手里——如果李教授对格兰芬多们露出这种神情，整个公共休息室都会安静三天。

　　“你的眼睛……还好是眉骨。伤口有点深。”帕拉塞尔苏斯眯起眼睛，举起魔杖，用一种白野无法听懂的语言缓慢地念着咒语。钻心的疼痛消失了。接着他换了一种咒语（仍然听不懂），糊在眼睛里的血液也被轻柔地起出来。最后他挥了挥魔杖，一股暖流在白野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她想起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软沙发。

　　“吉尔伽美什，带岸波小姐去校医院，她应该需要一些暖身子的药水。”帕拉塞尔苏斯转向那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至于你们，在我的办公室等着，直到吉尔伽美什过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止。”

　　几个学生的脸色比雪还要白。他们肯定没想到会被自家院长抓个正着。史密斯走在最后，回头狠狠瞪了白野一眼。白野不想理他，只开心地对吉尔伽美什说：“谢谢！”

　　吉尔伽美什脸色仍然不好，一面往校医室走，一面板着脸教训道：“对方有四个人，在已经受伤的情况下应该优先撤退！”

　　白野知道，刚才要不是吉尔伽美什及时赶到，她今天就惨了，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吉尔伽美什放慢了脚步，又说：“不过，刚才的反应勉强算是合格吧！”

　　“对面可是有四个人啊？”白野忍不住抗议。

　　“所以本王说优先撤退！”吉尔伽美什抱起手臂，“算了，作为一个格兰芬多，你的脑子算是转得很快……”

　　“嘿！”

　　“岸波小姐！”

　　白野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校医院，南丁格尔女士正严肃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看上去像是在雪地里打过滚一样？”

　　“噢，南丁格尔女士……”白野心虚地说，“事实上我确实在雪地里……做了一些事。”

　　“天呐，快进来！”南丁格尔顿时变得怒气冲冲，“我说过你在特殊时期，需要特别保暖！哦，吉尔伽美什先生，你是否碰巧从霍格莫德带回来了一些巧克力蛙？——很好，进来吧，岸波小姐会需要的。”

　　尽管白野强调她并没有觉得腹痛，南丁格尔女士还是坚持让她服用了一大瓶温暖药剂，并且要她躺一个小时。吉尔伽美什自然无意帮她违抗医嘱：

　　“好了，本王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白野定了定神，开始给吉尔伽美什讲述事情的始末。她说到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叫她“泥巴种”时停了下来，因为吉尔伽美什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锐利，南丁格尔女士则倒抽了一口凉气，喊到：

　　“他竟然这么说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问，“‘泥巴种’是很过分的话吗？”

　　南丁格尔女士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是纯血巫师派对麻瓜出身巫师的侮辱，非常严重。他们认为麻瓜出身的巫师流着肮脏的血液，是……低人一等的、甚至比麻瓜更耻辱的种族。”

　　白野攥紧了被单。那些杀死她父母、给她施遗忘咒的巫师也是这么想的。

　　“我很遗憾，孩子们。这个称呼不应该出现在校园里。”南丁格尔说，“你们的脸色真不好，需要一些镇静药水吗？”

　　你们？

　　白野赶紧去看吉尔伽美什的脸色，便吓了一跳。吉尔伽美什的怒火往往像是火山喷发，灼热又刺眼；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称得上是阴沉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肯定不是麻瓜出身，但是，他失去的那些人呢？

　　她轻轻把回暖的手搭上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背：“吉尔？”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顿，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瞎担心些什么？不过是些无聊的往事罢了。”他笑了笑，“然后？他们用了哪几个咒语？”

　　白野迅速回忆完了。南丁格尔女士听到这一节，眉毛立得快要飞起来了。

　　“无耻，无耻！几个欺负一个！高年级欺负低年级！我真为斯莱特林出了这种学生感到羞愧！”她愤怒地说，“显然，帕拉塞尔苏斯教授需要给他们更严厉的惩罚。”她严肃地对吉尔伽美什说，后者不得不点点头——如果在霍格沃茨有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生气的南丁格尔女士显然排第一；况且她曾经是帕拉塞尔苏斯教授的级长，如果不是因为醉心医术，斯莱特林院长本该是她。

　　“那么，我先去教授那儿。”吉尔伽美什说着起身。

　　白野连忙把书包翻开：“等等，吉尔，你的笔记！”

　　“效率不错嘛白野。”吉尔伽美什翻了翻那笔记便满意地说，并从长袍里摸出出一个黑色皮包，放在床上时竟压得病床吱呀一沉，“从蜂蜜公爵带回来的东西，就当作是回报好了。”

　　“……你分明是刚才忘了给吧？？”

　　吉尔伽美什大笑着离开，白野才伸手想把皮包拿起来看看，一提之下，才发现单手居然提不动。

　　“咦？”白野惊奇地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皮包。

　　“嗯？”南丁格尔女士也怀疑地看着皮包。

　　白野把手伸进皮包里，摸出一块糖果：“是哈密瓜味的星火棒！我还从来没吃到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惊喜语气是否太过夸张，好在南丁格尔女士怜爱地说：

　　

“噢，孩子，蜂蜜公爵有世界上所有的糖果。明年你就可以去了，我想李教授不会拒绝给你这么优秀的学生签字。”

　　“谢谢您，南丁格尔女士。”白野忙低下头，看上去是害羞，其实是有些愧疚。因为知道她的遭遇，老师们都相当照顾她；她不想利用这一点，可是要是让南丁格尔女士发现皮包里装了什么，那可就大事不妙啦。

　　“不过要我说，糖果吃多了也不好。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有一口健康的牙齿。”南丁格尔小姐摇摇头，“那么，这里有一些医疗咒术的书本，如果你有兴趣……”

　　她点点头，匆匆去整理药物储备了。白野这才敢两手用力把皮包搬到肚子上，把手伸进去感受。她快把半只胳膊都捅了进去，还是没能摸到皮包的底。她能感受到糖果包装纸和棒棒糖的塑料棍摩擦着她的手臂，然后手掌抓到了一个大家伙。她抽出来一看，是蜂蜜公爵圣诞限量版的特制豪华蛋糕卷，吉娜可馋过好几次。

　　白野把蛋糕放回去，剥开一块滋滋蜂蜜糖放进嘴里，靠在床上，脸上无可抑制地浮现出傻笑。她有些后怕，因为无痕伸展咒是不可以用于私人用途的，但吉尔伽美什居然完全相信她藏得住；但胸中逐渐充盈起来的又是无与伦比的开心，比知道她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还要开心。

　　虽然低年级的同学们都会嘻嘻哈哈地表示不能去霍格莫德太遗憾了，白野却是真的有几分失落。因为生命前十年的记忆已经丢失，她甚至说不清这份失落的来源，只能小心地把这种幼稚又难为情的感觉藏起来。

　　有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觉察到了，为她制作了一间小小的糖果屋。

　　有人喊她“泥巴种”之类的，又怎么能破坏她因此获得的幸福呢？

　　“呼神护卫。”

　　银色的夜莺轻盈地落在床沿。

 

三、揭开一角

　　庭院里发生的战斗很快就不是秘密了：级长们通知各个学院的同学六点在礼堂集合；都所有人都在礼堂旁看见了计分器的变化，斯莱特林的绿宝石突然掉下去了夸张的一截，不仅垫底，还离第三名的赫奇帕奇差了一大段。

　　白野把糖果小包放回寝室后跟两个朋友一起去的礼堂；凛和吉娜可都听她讲述了庭院里发生的事，愤愤不平了一路，看到计分器时也目瞪口呆。

　　“一个人扣了一百分吗？？”吉娜可惊叹道。

　　“不知道吉尔怎么样了。”白野不安地四下寻找吉尔伽美什的身影，“我是说，扣了这么多分，万一斯莱特林……”

　　她们没能在门口停留太久；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学生们裹挟着三个小格兰芬多进了礼堂。除了外出的李教授，所有教师都到了，而且表情严肃。白野往斯莱特林长桌看去，仍然没有看见吉尔伽美什，倒是见到了攻击她的那几个人，脸色铁青地坐在长桌末端。

　安布罗修斯站起身。礼堂里的喧嚣立刻平息下去。

　　“同学们，我们要宣布一项令人遗憾的决定。就在两个小时前，庭院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攻击事件，四位斯莱特林学生，包括一位高年级，围攻了一位低年级学生。所幸，在帕拉塞尔苏斯教授的及时干预下，没有人任何人受到严重伤害。”

　　斯莱特林们的目光几乎能烧死那四个人，其他学院的长桌上，学生们则在讨论是谁被攻击了。吉尔伽美什的缺席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但大家普遍认为，如果遭到攻击的是他，这四个人现在都该躺在医院里。

　　“但是我们仍然无法宽容这种行为。霍格沃茨一视同仁地教导所有学生，无论其家庭、血统或是天赋，任何出于歧视与仇恨发起的霸凌行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凛小声地说：“教授怎么能确定是仇恨攻击呢？小樱那时候，他们坚持只是开个玩笑！”

　　“由于这四位同学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我们将对其作出留校察看处分。在本学年剩下的时间中，任何一次违规，都会导致这项处罚升级为开除。”

　　学生们一时有些被震住了。留校察看当然是极为严厉的，但更重要的是公开宣读处分，无疑是给了学校里一直以来宣扬血统论的人一记无声的警告。

　　“在圣诞假期即将到来的现在，我们要求各位比平时更照顾他人的感受，并且摒弃成见，放弃伤害他人的打算。”梅林遥遥举杯，“祝各位周末愉快。”

　　吉尔伽美什一直没有出现，白野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她的煎蛋，凛和吉娜可见状，便颇有默契地把周围同学的话题带开了。然后白野看见帕拉塞尔苏斯教授起身离席，白野迅速丢下刀叉，擦了擦嘴，对两个伙伴说：“我先走了，晚上见！”

　　她停在计分器前，等帕拉塞尔苏斯出来便迅速迎了上去：“教授！”

　　“我刚才就看见你出来了。你现在怎么样？”

　　“已经完全没事了。”白野说，“教授，我想问问，吉尔伽美什他……”

　　“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岸波小姐。”帕拉塞尔苏斯叹了口气，说，“在当面对质的过程中，他表现出了极端的敌意。我不得不要求他留在我的办公室里，以免他将史密斯同学撕成碎片。”

　　“是……高年级的那个史密斯吗？”看到帕拉塞尔苏斯的疑惑，白野忙解释说，“因为是那个史密斯说了‘泥巴种’这个词，吉尔听到以后变得很生气。虽然他并没有说是为什么，但是……我有一点点猜测。”

　　“我们恐怕我们的猜测是一致的。”帕拉塞尔苏斯教授说，“那么，我假定你能理解他的心情，并且不会责怪他的擅自主张？”

　　“他的……什么擅自主张？”白野有不好的预感。

　　“在办公室的争执中，史密斯同学认为你只会躲在朋友与老师身后，并且警告说一切都不会结束。”

　　“……他竟然当着您的面这么说。”

　　“吉尔伽美什显然使用了一些诱导技巧。看来他坚决地希望这四个人受到顶格处罚。”帕拉塞尔苏斯叹息道，“然而遗憾的是，史密斯的威胁并不是空话。即使到了这个时代，仍然有古老的家族不愿摒弃血统之别，并且锲而不舍地将它们传给下一代。学生中的某些人会报复你，但吉尔伽美什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说，既然史密斯先生对你的战斗机巧并不服气，他便打赌你和他能赢下今年的决斗冠军——”

　　要是跟吉尔伽美什一起的话，好像没有那么难？

　　“——以及你能成为低年级组的决斗冠军。”

　　“噢。”白野感觉自己吞下了一只炸尾螺。凛说有些喜欢决斗的同学每周都会去俱乐部练习两三次，而她只是在一个星期前才因为好奇去看正副校长示范而已，

　　“岸波小姐，你不需要答应这个赌约。”帕拉塞尔苏斯教忧虑地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吉尔伽美什谈谈——我是说，任何他愿意对你说的、学业之外的事。”

　　“教授？”

　　“很惭愧，作为院长，我却并不是那个能了解他最多的人。”帕拉塞尔苏斯对白野鼓励地笑了笑，“有时候，共患难的人之间更能说得上话，不是吗？”

　　“……嗯。”白野猜测，也许吉尔伽美什现在心情仍然不好。他不像是那种会把斯莱特林同学得罪到底的人，倘若这扣的四百分有他从中添油加柴的成分，他在学院的处境可不会太好过。“教授，那个赌约……赌的是什么？”

　　帕拉塞尔苏斯十分无奈：“……好吧。如果输了，直到这学期结束，吉尔伽美什不再干涉史密斯他们的小动作，也不再对他们的恶作剧予以反击。”

　　“如果赢了，史密斯他们那一群人直到这学期结束都不能再做任何恶作剧，并且不能发表任何有关血统歧视的言论。”

　　如果输了，吉尔伽美什会很憋屈。如果赢了，史密斯他们会很憋屈，而低年级学生们会有一段难得安生的时光。白野默默握了一下拳头。

　　“我说过，你不必答应这种赌约。这本来就是老师们的责任。”

　　“但是，教授，学校不能在这件事上做得太多，不是吗？”白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老师，“就算完全禁用‘泥巴种’这个词，甚至给它加上诅咒，歧视麻瓜出身同学的人也能发明出别的词。欺负同学的手段也是，‘开玩笑’可以分很多种，只有被欺负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恶意。”

　　帕拉塞尔苏斯有些惊讶，随后眼神有些黯淡。

　　“你是正确的，岸波小姐……我很遗憾。如果你决定遵循你们之间的道理去解决，我能做的只有支持。”

　　“教授。”白野小声问，“可以请您帮我说服李教授吗？”

　　“噢，他会杀了我的。”年轻的斯莱特林院长笑了，“不过，这点风险还是值得一冒的，不是吗？”

 

　　帕拉塞尔苏斯的办公室保存着许多魔药，因此需要常年保持恒温，在这样的冬夜里算得上是温暖了。白野和帕拉塞尔苏斯推门进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正颇有兴趣地打量教授的魔药架，桌上的晚餐看上去一口没动，见白野一起过来了，他扬起眉毛，笑道：

　　“你这表情，看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赌约都已经立下来了，抱怨也没有用。”白野摊手，在吉尔伽美什身边坐下来，“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四个人被留校察看了——谢谢教授！”

　　帕拉塞尔苏斯教授挥动魔杖，为她召唤来一份新的晚餐。

　　“我恰好注意到你因为担心吉尔伽美什同学，几乎什么都没吃。”帕拉塞尔苏斯收起魔杖，对吉尔伽美什点点头，“那么，我假定你们两个愿意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

　　白野点点头，吉尔伽美什则表示无所谓。帕拉塞尔苏斯便轻轻带上门，把两人留在办公室里。白野想要立刻问吉尔伽美什他在斯莱特林会不会有麻烦，后者却点点她的餐盘，说：

　　“说了不用瞎担心。先吃饭。”

　　白野这才感觉到饿，给自己塞了一大块烤肉，边嚼边不赞成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你也什么都没吃啊！她在心里想；她知道吉尔伽美什听得到，并且锲而不舍地打算用“心里话”催他吃饭。

　　吉尔伽美什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终于给自己盛了几勺炖菜，看似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然而当白野只吃完了一半时，他竟然已经把碗碟里的东西清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带浪费的。也许是因为帕拉塞尔苏斯教授拜托她的事，她突然意识到，在凛还有其他同学热衷一时的“调查结果”里，吉尔伽美什已经失去了那种奢侈又优雅的生活；又或许那种生活从未完全存在过。吉尔伽美什能轻易看透每个同学的想法，也包括她的，但是她对吉尔伽美什呢？

　　她突然想立刻丢下餐具，开始帕拉塞尔苏斯教授交给她的任务。

　　吉尔伽美什读到了她的想法，说：

　　“着急什么？全部吃完。”

　　可是帕拉塞尔苏斯教授……

　　“教授又要你劝我什么？”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我早就说过，中东的事与你们无关。”

　　他是你的老师啊……

　　白野发现这样边吃边想也很方便，索性便这么聊上了。

　　教授在担心你，吉尔。我也是。之前也发生过血统歧视的事情，但是你只是一直表现得觉得很可笑。

　　“愚蠢的事情一再发生，再宽宏大量的人也会觉得难以忍受。”吉尔伽美什撑着脑袋，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一般去看魔药，“何况本王没道理宽容一些渣滓。”

　　你明明是不想听到那个词。以前你生气也只是生气，但是在医务室你想杀了史密斯。

　　“啧，怎么突然开始对本王感兴趣起来了？”

　　你给我带了霍格莫德的糖。你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对你，我好像什么也不了解……听别人说的那些都不像你。

　　“白野，打探本王的过去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吉尔伽美什终于把目光转了回来，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你难道想一生都与本王有所纠缠吗？”

　　他好像松动了？白野恰好咽下了一口生菜，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也没想便说：“可以呀！”

　　吉尔伽美什的笑容僵住了。白野紧张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下一秒就会拂袖而去。但是吉尔伽美什最终只是自嘲又无奈地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两年后当吉尔伽美什毕业，白野才明白这一声嗤笑的含义：他对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轻言“一生”，而胆大包天的小鬼真的答应了。

　　无知者无畏呀，不过，也幸好如此。

　　“好吧，好吧……我也真是有点不像样了。”吉尔伽美什说，“其实你猜得没错。本王是混血，本王的父亲——哼，虽然有无数杂碎想把他粉饰成一个混血甚至是哑炮，可他的确是个麻瓜，麻瓜政府某个派别的高层，名面上的首脑。本王的母亲，则是一个古老巫师家族的纯血末裔。”

　　“你知道，麻瓜科技在巫师的领地会失效，然而在本王的故乡，巫师的领地在数百年前就缩得不能再小，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被卷进宗教战争，即使是把耕地打成了一片焦土，其他国家的麻瓜政权也不可能让那片土地平静。只有掌权的一派才能获得暂时的安稳，本王就算是这种需求下的，政治联姻的产物。”

　　“但是本王的父母并非如背后那些人所愿的傀儡，追随我等的人也不像教派那边期待的那样，是软弱的绵羊。父亲利用石油给他们带过去数不胜数的利益，但教派的巫师仍然称他为‘泥巴种’。这跟血统歧视无关，他们想借着纯血的借口，再扶植一个古老但是式微的家族当傀儡。可想而知，内斗的消息走漏被政敌知道，我们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袭击。你知道什么是肩抗式火箭炮吗？盔甲护身挡不住它一发炮弹。”

　　吉尔伽美什抽出魔杖，念到：“呼神护卫。”

　　银龙在两人头顶盘旋。“维摩那，我养的龙，一头美索不达米亚翡翠。父亲买给我的礼物，他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狮子不够，但是如果驯服一条龙能让他混血的儿子在巫师界地位高一些，他便乐意这么做。袭击发生那天，维摩那是我的最后一个护卫。父亲是第一个。那天他带我去看家族的军工产业，他说总有一天，至少巫师界能从美国人的阴谋里脱身，我和母亲再也不必趟这浑水。他不知道，也许巫师界也想把水搅浑。”

　　“他有无数的责任和理想。他常对我说我也应当是这样。”吉尔伽美什挥挥魔杖，让巨龙消散，“但是那天他最后选择为一个私人的愿望而死。他走之后巫师教派仍有人叫他‘泥巴种’，本王与他决斗，最后折断了他的每一根肋骨和魔杖。”

　　吉尔伽美什脸上带着刻骨的冷笑，但白野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是很难过；没有人在听闻这样一个故事之后会不动容。可她又觉得，同情是对吉尔伽美什的侮辱，他从来就知道该往何处去，就像去年他最后凭自己的力量放下了厄里斯魔镜里的倒影——白野现在大概能猜到那面镜子对吉尔伽美什展示了什么景象。

　　“好了，故事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是抑制不住你的好奇心，那便让本王更愉悦一些吧。”吉尔伽美什拍拍手，好似给舞台拉下帷幕，“决斗可别输了，能让那个史密斯躺一阵子更好。”

　　“史密斯根本就不在低年级组……”白野叹了口气；为了吉尔伽美什她也不能输，但是她只有二年级，也许到了场上只会车轱辘转一样地使用那三四道咒语，“你能带我一起训练吗？就在……有求必应屋？我想多学几个咒语。”

　　“安布罗修斯那天只用了四条咒语。”看到白野特别不相信地往后一仰，吉尔伽美什只是笑了笑，“不过对你来说，也许更多的咒语才能发挥你的创意？就让本王教教你，何谓真正的战斗吧。”

 

　　决斗的事很快从斯莱特林传了出来，短短三天，就像上学期的摄魂怪事件一样传出了诡异的版本；阿尔托莉雅在魁地奇训练后找到她，严肃地说如果要在晚上去禁林，只带一根魔杖是不够的；凛给她塞了一堆可以隐身的道具。

　　比较可靠的是李教授。他在黑魔法防御术结束后递给她一本《标准咒语：五年级》，并在某一页贴了张便条，写着“贪多嚼不烂”。白野知道，李教授并不赞成学生之间以决斗来解决问题，高年级说他跟帕拉塞尔苏斯教授和安布罗修斯校长争执了很久。但对于他挂心的学生，他不曾表露过任何反对的意见。

　　她每晚跟吉尔伽美什训练两小时，帕拉塞尔苏斯教授给他们批的条子，让两人不至于在晚归的时候有麻烦。

　　吉尔伽美什出乎意料地是个好老师。他循序渐进地让白野练习一些基础魔法和准头，并且设置不同的对练题目，限制自己只用四道咒语，让白野尽可能地用小魔法的组合来击败他。白野总是输，但这种尝试太有趣，往往让她乐此不疲。

　　在最后一个晚上，白野成功地利用反弹把吉尔伽美什缴了械。紫衫木魔杖飞到她手里时她还不敢相信，但吉尔伽美什已经畅快地大笑起来：

　　“不错嘛白野！”

　　“你真的没放水吗？”白野看看手里的魔杖又看看吉尔伽美什。

　　“本王当然是认真的。”吉尔伽美什将魔杖拿回，收入袖中，“可以了。明天好好打！”

　“……别忘了我们还有双人赛啊？”

 

　　事实证明，白野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赢了一场、两场……六场，然后闯进了决赛。在第三场她遇到了一个那天袭击她的斯莱特林，但是变成一对一之后，她陡然发现攻击和防御都是那么顺手。

　　决赛是一个四年级的斯莱特林女生。那姑娘在上场前偷偷对白野说“你跟史密斯那场该打得再狠一点，他哥哥可太烦人了”，但开场之后她便用变形术逼得白野满场跑。这个时候，与吉尔伽美什的特训起了作用：白野开始反过来用切割咒和粉碎咒搅乱地形，在学姐周围制造了一堆碎石。

　　“碎石飞来！”

　　石块撞歪了斯莱特林女生的手，一道咒语打歪了。

　　“飞沙走石！”

　　女生咳嗽起来。白野把魔杖指向她的手，大喊：

　　“除你武器！”

　　冬青木魔杖落在了小格兰芬多的手里。

　　观众们沉默了两三秒，然后沸腾了。吉娜可不停地拍手，凛大声说：“干得好！”

　　吉尔伽美什站在赛台边，满意地对她点了点头。白野开心地跑到他面前，说：“我赢啦！”

　　“本王看得见。”吉尔伽美什伸出手让她扶着跳下台子，“走吧，双人赛抽签。”

　　“……我的签运好像不太行……”

　　吉尔伽美什一挑眉毛：“就算你抽到了单人决斗的冠军，对本王来说也没有任何不同。”

　　白野：“……嗯，我了解了。”

　　她对吉尔伽美什是全校最厉害的队友这一点没有任何疑惑，就算她当场投敌让吉尔伽美什一对三，肯定也没有任何不同。

　　要是说话别这么欠揍就更好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赢了下去。

 

尾声、小夜莺的礼物

　　决斗比赛之后，霍格沃茨里安静了许多。白野知道一次打赌胜利远远不能解决血统歧视的问题，但当她和吉尔伽美什拿到了双人决斗的冠军、宣告赌约完成时，许多斯莱特林也向他们道贺。

　　至少用那四百分表明了一种态度。

　　好像随着圣诞的到来，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在圣诞节的清晨，白野发往托伦斯魔法生物商店的信奇迹般地有了回复——布丁直接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包裹，附上店主对霍格沃茨小同学的回复。白野喜出望外，她本来订了一盘巫师棋，听了吉尔伽美什的故事之后才临时定制了这个，还以为对方会拒绝呢。

　　她迅速写好了贺卡，把礼物重新包好，写了张纸条。

　　“嘿，布丁。”她轻轻抚摸着她的猫头鹰，“帮我给吉尔带个口信去好吗？别让其他人发现……”

　　布丁只是自信地咕咕叫了一声，抓着白野的纸条飞走。有时候白野觉得吉尔伽美什是照着他自己的性格给她挑的猫头鹰。

　　她收拾好礼物，慢慢往庭院走去。绝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城堡里变得很安静，但早餐的香气正飘荡在回廊间。她想着待会儿与吉尔伽美什一起吃早餐的样子，有些迫不及待。

　　她等了一小会儿，吉尔伽美什便过来了。

　　“圣诞快乐，吉尔。”白野把礼盒递给他，“我想还是亲手给你比较好。”

　　吉尔伽美什兴致勃勃地拆开礼物，却在见到封装的瞬间怔住了。那是一盘巫师棋，外包装上飞扬着一头美丽的美索不达米亚翡翠。他打开盒子，里面的棋子也是特殊版的龙形，甚至有灭绝许久的北极冰龙。

　　原来她去翻《龙的历史》是为了这个。

　　“怎么样……我本来想定做一个更大的模型，但是……”时间来不及，况且用翡翠做模型实在是太贵了，她买完课本和长袍后剩下的奖学金根本不够她这样挥霍。

　　吉尔伽美什大笑：“在想什么呢，本王当然很喜欢！”

　　白野开心地抬起头，看见吉尔伽美什抽出了魔杖。

　　“既然已经到这儿了，那么——”

　　他挥了一下魔杖。喷泉里突然飞出了一只冰做的小鸟，落在白野掌心，变成了一条银色的项链，链子是由虚许多多姿态各异的银色小夜莺连接成的。项链的挂坠镶着精致的金边，中间是一颗像是袖珍水晶球的透明宝石，里面沉睡着一头金色的龙。

　　吉尔伽美什把一个保暖咒加在她身上。

　　“圣诞快乐，白野。”

 

　　“嗯。圣诞快乐，吉尔。”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