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项目ING,忙,更新少了。
只有群里有补档了。
仍然主金女主,新入坑玛恩纳,大概会选托恩。
努力完结明星小队中。
天雷闪恩cp向,不想看到AC分裂党。
以及ky永远都不受欢迎。

 

【FateXRWBY】明星小队的二年级·卷八·Hero(最终章)

本卷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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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风中的纪念碑

自从吉尔伽美什苏醒,乌鲁克的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卢伽尓班达在第七天宣布戮兽清剿结束,在全城大宴上作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讲话。这几天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的乌鲁克人,听着陛下一件件回顾他们都达成了什么奇迹,心中逐渐充盈起一股骄傲——啊呀呀,原来他们在打仗的时候做到了那么多事!前几天这失落个什么劲儿呢?心理作用嘛!

当被问到吉尔伽美什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时,这位陛下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半开玩笑地说:

“这可能有点困难。我这个儿子,自尊心很强,要是给大家直播复健的过程,他一定会发脾气的,我看,就放过咱们的技术员吧!”

信息部的人大为感激地向陛下鞠躬,引得附近的宾客一阵大笑。

“好了,吉尔来不了,我要替他多喝一杯。乌鲁克走到今天,终于可以说是挺过来了,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来,诸位,请举杯!今晚痛快醉一场!”

全城都洋溢着欢呼,众人忘情地将麦酒灌进肚腹,在终于安全的街道上纵情歌舞,整个城市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卢伽尓班达完成了任务后匆匆吃了点晚餐便赶到医院。这里是城市里少数比较安静的地方,但走廊上也挂起了彩色装饰,拄着拐杖的伤员面带喜色,跟来探视的家人一起看表演。

卢伽尓班达沉默地避开这些热闹,熟练地消毒,走进重症监护室。吉尔伽美什刚结束了今天的治疗,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他。卢伽尓班达高兴地坐在床边,问:

“头已经能动了?”

吉尔伽美什淡淡地笑了一下。

卢伽尓班达知道他现在还处于神经刺激的后遗症中,便给他擦着冷汗,说:“外面在开庆祝会。你几个同学在站岗。这么几天,终于能让大家放松一下,我也有时间来陪陪你……还疼得厉害?”

吉尔伽美什眨了两下眼睛,代表“不”。他刚醒来时想要开口,嘴里冒出的却是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此后几天都没有再说话,哪怕是舍马什隔着视频鼓励他说两句试试,他都会紧皱眉头,露出烦躁的神色,舍马什赶紧就不说了,转而吹嘘起他坐轮椅上发动外像力,把埃里都的临时领袖吓得言听计从这件事……吉尔伽美什也就一边嫌弃一边听着,最后绷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戮兽现在集中在城邦之间,交通实在不安全,就让舍马什先留在埃里都。”卢伽尓班达小心地帮吉尔伽美什翻身侧躺着,给他擦背上的汗,“其实要打穿是没问题的;但我们合计了一下,交通断着对乌鲁克更好。再等个两星期吧。”

吉尔伽美什眨了一下眼睛,又想起这个角度父亲是看不见的。他张了张口,试着挤出了一个“嗯”字。卢伽尓班达有些惊喜,但克制着没有再出声夸他——白野这几天也常常做同样的事;对于爱着吉尔伽美什的所有人来说,哪怕是一点点进步都是值得开心的;但对吉尔伽美什而言,如果周围的人总是大惊小怪地夸他能做到诸如“动一动手指”这样的事,也是在提醒他,他连许许多多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卢伽尓班达深知其中的无力与焦躁。

他又继续说了跨城邦交通的事。虽然他没挑明,但吉尔伽美什猜得到跟迦勒底的事有关。白野已经告诉他,最后一座通讯塔在黑天鹅酒庄,塔是基什的新首领查到异常信号源,一路摸到马嘶那儿发现的。虽然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流亡的弗那人还对政治保持着敏感,坚持没让那个新首领做全境广播,但阿伽那个继承人只要有一点点头脑,就该以这件事为由头,在乌鲁克内部整顿的时候作出带头大哥的姿态,要求乌鲁克将两个迦勒底的嫌疑人交出去等待审判。

这件事现在还没发生,但总归会发生的。吉尔伽美什的大部分焦虑都来自于此。如果他现在能以一个强大领袖的形象出现在Vacuo的媒体平台上,乌鲁克根本就不用担心被其他城邦质疑。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击杀提亚玛特的功绩也会逐渐淡化,如果他现在这样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鬼样子泄露出去,说不得那些忌惮着他的威望的城邦领袖,会一边歌颂乌鲁克的牺牲,一边施压让乌鲁克交人——当然,他们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人,但借此机会瓜分一些乌鲁克在战争中获得的地位是可行的。

除了埃里都的怂包,其他城邦的领导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个。

“吉尔?不高兴了?”

吉尔伽美什停止他的思考,艰难地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卢伽尓班达点点头,顿了顿,又老调重弹地说,“你校长说了,越往后面身体恢复得越快。你也要多读一读新闻……”

吉尔伽美什喉咙中喷出粗重的呼吸声。卢伽尓班达立刻不说了,沉默地、仔仔细细地给他按摩手臂。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对亲人发火了;他这几天控制不住地对关心他的人甩了无数次脸色;如果是白野的话,他还能通过她的外像力传达一些歉意……但他现在只能动一动手指,试图勾住父亲的手。

他以为父亲不会注意到,但很快地,一双粗粝的手就握住了他的右手。

“怎么了,吉尔?你想要什么?”

从小到大,这可能是父亲最由着他的时候了。吉尔伽美什心里生出了比以往更强烈的、想要说话的渴望。他只是想说不要担心;想告诉父母,一切都会好起来。

“西(新)、闻。”

“吉尔,你要我陪你练习吗?”卢伽尓班达惊喜地问。

“嗯。”

重症监护室里的空气,似乎轻快起来了。


这一天晚上没有参加狂欢的还有Team GARH的其他三人。爱德蒙又挺过了一次毒瘾发作,早早地跟立香一起回了房间;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立香早些时候就红着脸暗示白野,她第二天会“起得晚”一些,白野在一秒内恍然大悟,神神秘秘地拉着立香交流了一些经验,当然并没有用上,因为爱德蒙实在是很绅士地不断确认立香的感受——跟某个金色的家伙完全不同。

白野同样没有去参与那些热闹。她跟罗曼和梅林一起拜访了宁孙的临时住所。自提亚玛特战后,宁孙就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里,虽然说有一心扑在医疗上的意思,但随着讨伐迦勒底余孽的声浪渐起,敏感的人能从她的沉默中嗅出别样的意味。眼看着她甚至没有参加庆功宴的意思,罗曼找白野长谈了一次,梅林是恰好撞上了,三人决定一起找到宁孙。

“夫人,您在里面吗?”

门迅速打开了。宁孙看见三人一起过来,明显有一瞬间的惊讶,赶紧把他们让进屋里。她的临时房间跟其他官员一样大小,打理得十分整洁,客厅放满了资料,显得有些像间档案室。白野看到她在茶几上放着还没动过的晚餐,都放凉了,便自顾地把东西归拢到冰箱里。

“哎,白野,不用管,我待会儿吃。”宁孙赶紧招呼道,又有些紧张,“吉尔怎么了吗?”

“不是吉尔伽美什同学的事。”梅林坐下来,开门见山,“宁孙夫人,您打算把自己交出去吗?”

宁孙僵了一下。看到梅林与罗曼都端坐在沙发上了,她避无可避,也在侧面的沙发坐了下来,平静地说:“你们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白野顿了一下,打算默默听着。哪想到梅林马上问:“岸波同学,你觉得是为什么?——别忙了,过来坐着吧。”

她只好跟两位老师坐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因为贸易?”

“答对了!”梅林拍了拍手,像是讲课一样说,“虽然乌鲁克人口很多,但还不能完全当一个自产自销的城市,尘晶也好,技术也好,出口也占了不可忽视的份额。但是,偏偏最主要的尘晶产业这一块,Vale和Atlas都有产能不输乌鲁克集团的竞争者,虽然Atlas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Vale的潘德拉贡集团已经在阿格规文先生的带领下稳定下来,还因为这场战争稳固了‘英雄企业’的地位。”

“安布罗修斯教授,既然您知道这些,又何必劝我?如果吉尔没有出事,我绝不会选择走这一步。”宁孙叹了口气,“但现在吉尔短时间内都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他的布局被破了。你看看现在网上的那些声音,背后难道没有官方的授意试探吗?乌鲁克因为人型戮兽深受震动,其他城邦就少了吗?从下个星期开始,这样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大,基什——只能是基什,一定会要求我和罗曼被送到那边去等待审判;罗曼医生绝对不能交出去,但我去的话,不过就是软禁一些时候罢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可是夫人,你要知道,吉尔伽美什从战争开始就辛苦布局,是让乌鲁克攒到了足够庇护你我的威望的。他选那么难的一条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罗曼开口了,“虽然他受重伤是意料之外,但他的心腹未必不能把这个舆论战打下去;依我看,希杜丽小姐与沙姆哈特小姐完全做得到。”

宁孙摇摇头,说:“她们的确很优秀,但是少了吉尔,这个局就有巨大的隐患。我不能因为贪图稳当,让乌鲁克担上一切一切都付之东流的风险。不止是吉尔,这座城邦的每个人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政治也好经济也好,她本来就该得到更高的位置……我去基什可以确保这一切。”

她说的也是事实。因为吉尔伽美什之前表现出的姿态,乌鲁克要保护宁孙和罗曼的态度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各城邦现在对乌鲁克的试探,并不是真心想要两张烫手的烤饼,而是希望乌鲁克为了保护两人出让一些利益,或者心安理得地让乌鲁克献出某些援助,在政局里显示出某种理亏的姿态——毕竟是包庇做人体实验的嫌疑人来着,如果乌鲁克理直气壮地展开武力威胁,那就是跟全世界撕破脸皮,虽然能统一Vacuo也说不定,将来就没办法跟Vale和Mistral合作了。

当然,如果乌鲁克真的交出一个人,其他城邦那边肯定希望是罗曼而不是宁孙。这关系到乌鲁克微妙的群体情绪。宁孙是从立城初期开始,陪着乌鲁克度过无数难关,或身先士卒或运筹帷幄地化解了无数危机的功臣,是城里许多战争孤儿的“宁孙妈妈”。与这座城市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人对宁孙夫人有真切而深厚的感情,就算迦勒底的事让这种真心变得复杂了,他们也不放心把宁孙夫人交给别的城邦——这几天埃里都发生的殴打事件发酵,已经有热血上头的青年嚷嚷着要给埃里都一点教训了。

所以,如果宁孙自愿被基什软禁,乌鲁克则保持强硬姿态要求基什保证宁孙的人权,说不得是给这个老牌政治中心出了个大难题,也是一下子减轻了乌鲁克的政治压力。

“但是,夫人。您也没办法保证基什会组织一次公平的审判吧。”白野在两个老师说出什么前开口了,“恕我直言,无论您出不出去,乌鲁克都会被围攻的。这一次战争,乌鲁克扛住了百分之八十的敌人,更不用说提亚玛特那件事,乌鲁克是实打实地损失了土地换来胜利的。她的地位哪怕是统一Vacuo也不为过,为了贬低这样滔天的战绩,就只有迦勒底这件事能做文章。您在乌鲁克,乌鲁克是包庇嫌疑人,您出了乌鲁克,直接落在敌人手里,他们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是不是会暗示您将在迦勒底所得用在建设乌鲁克上,您都没办法反驳了。”

宁孙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白野,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有时候我真不希望孩子们学得这么快……白野,你说得大致没错,但是这个风险比乌鲁克留着我要小得多。在Vacuo,无可置疑的战绩是最大的政治筹码,也是民心里绝不能碰的一根红线。你看,现在舍马什孤身在外,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要把他当作人质,这就是Vacuo的处事方式。只要我走了,乌鲁克的战绩就是无可置疑的。”

“您留下这些资料,也是为了把乌鲁克摘干净吗?”梅林四下看着,“其实不用准备得这么周全;现在的Vacuo急需一个英雄,也愿意相信乌鲁克是英雄的城邦。”

“得是无暇的英雄。”宁孙笑着说。

“看起来,我们很难说服你了?”罗曼起身,“我并非怀疑你的手腕,夫人,不过,为了我的学生,我得再争取一次。”

他郑重地从白大褂里衬中摸出一封信来。

“这是吉尔伽美什同学的遗书,他说如果有那么一个他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你打算牺牲你自己做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你。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迦勒底的问题,但我想,他要维护你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宁孙脸色变了,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封信。白野和梅林也起身告辞。

“孩子,你不留下来吗?”宁孙问白野。

白野犹豫了一下。她很想知道吉尔写了什么,但是这封信只属于吉尔伽美什母子。

“不了哦。”她笑了笑,“要是我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吉尔就好啦!”

“那么,我们在神塔区的宴会广场等着你。”梅林点头致意,“来,白野,是时候把你校长拖到宴会上去了!”

“是!”

“哎?!我还有工作啊梅林!”

宁孙哭笑不得地看着罗曼被拉走了。她又有些为这个曾经的同事高兴。罗曼没有把自己交出去,但同样有意地躲避人群,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保持低调,让其他人享受功绩;他自己不想吓到别人,也羞于去听对他的赞美。

可他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宁孙深深地吸了口气,拆开保存完好的“遗书”。在儿子仍然重伤在床的时候这么做,她觉得很奇怪,但是,这应该是吉尔希望她做的。

“遗书”非常短,开头第一句就是“别担心,我还活着”。宁孙忍不住笑了,但接着往后看,她又渐渐地沉默下去。

“……两仪织出事那天,我在医院听到您在哭。我很想立刻进来安慰您,但是爸爸在您身边,我想,我就不用进去了。

“您有事情瞒着我,跟迦勒底有关,阿基曼校长也神神秘秘不愿意说。我会去搞明白的,如果能解决就解决掉,如果不能,再来找您商量。但是,妈妈,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到了您不得不回应那些事情的时候,您不要想着离开我们来让事情好办一点,让乌鲁克好受一点。乌鲁克不需要被迫交出任何人来换取平安;我们一直是这样努力的,我相信这座城邦已经有这样的底气,而您功不可没。如果那件事是现在的乌鲁克不足以应对的,我会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让她有实力应对。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家人。家人不因为任何理由抛弃任何一个人。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您为了我而无所不能,现在,让我为您这么做一次吧。

“又:信我交给校长了,他承诺过会活到最后。他肯定瞒着什么事,不过,是个好校长,可以相信。”

“吉尔……”宁孙轻轻抹了一把眼睛,露出带泪的微笑。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但他内心的一部分跟小时候拉着她的手去捡贝壳时没有两样。

她迅速地整理了自己,换上一条深绿色的长裙,将头发挽了起来。在赴宴前,她给沙姆哈特留了一条信息,商讨舆论战的新策略。

狂欢的夜还很长,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如所有人的预料,在提亚玛特被击败后的第二个星期,逐渐地便有官方的声音出现,要求乌鲁克把宁孙和罗曼控制起来,对人型戮兽一事作出交代。需要注意的是,非只乌鲁克,其他城邦乃至Vale城区之外也有人型戮兽,大多数都在提亚玛特二次苏醒后彻底狂化,造成死伤无数;但在提亚玛特被击败后,没有被诛灭的人型戮兽既没有变回人型,也没有继续发狂,作为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群体游荡在城郊间。关于他们的处置,各城邦内部也争论不休,只是因为有宁孙和罗曼这两个具体的、可以指责的对象,内部矛盾才没有彻底爆发。

出乎意料的是,乌鲁克采取了空前强硬的态度,召开发布会,严厉否认了一切关于人型戮兽的指控,宁孙和罗曼直面记者,基本态度就是承认他们做过的,否认他们没做过的,卢伽尓班达单方面宣布,目前世界的情况适用“将功赎罪”原则,乌鲁克将监督两人在生物医疗与对抗塞伦两大问题上继续作出贡献,因为现在乌鲁克拥有最完备的医疗技术与战略力量,暂不考虑将两人移交他城以作处理。

整个北方一片哗然,还没有开骂乌鲁克厚颜无耻,就收到了来自Vale的搅局:先是潘德拉贡集团跟乌鲁克集团签订了十年的互通有无协议,非但就原产地短缺的几种尘晶签订了大单,更是就未来深海尘晶钻探平台的技术开发达成了几项关键领域的合作;然后是Vale官方来要人,以麦考夫·福尔摩斯为首的议员们表示,罗马尼·阿基曼的国籍早就在Vale,要审判也该发回原籍审判——他同时建议,由于Vacuo各城邦律法不统一,对涉及科学研究伦理方面的犯罪量刑更是模糊不清,为了避免人情案、泄愤案,应该把宁孙也送到Vale,在研究人型戮兽治疗方案的同时等待审判。

这不就是看中了两个人的生物医疗技术吗?Vacuo人又对着Vale 一顿骂:还想要宁孙夫人,你们做梦去吧!

还没有联系上 Mistral和Atlas,两个国家先吵成了一锅粥。

  管他政局如何混乱,乌鲁克人迅速地重建着城市。工程队昼夜不停,飞快地用漂亮的砖房和陶土房替代了临时板房。许多人是自发地帮忙。不同街区的人在两天的安置点“集体生活”中培养出了亲切的感情,一伙一伙地帮助同胞重建家园。

大神塔的重建也提上了日程。不过,因为通讯塔的重要性,建筑队员都要经历严格的审核;至于神塔最后的样式,卢伽尓班达希望能让吉尔伽美什来拍板,乌鲁克子民一致赞成,他们明白这对殿下、对乌鲁克的特殊意义。

在第三个星期,乌鲁克干了两件大事,一是让已经恢复人形的塔吉苏斯出席新闻发布会,证明乌鲁克已经掌握了医治人型戮兽的技术。他是第一个恢复的成年人,而之前吉尔伽美什执意要保的那几个感染的小孩子也恢复了,正是这些孩子提供的血清加速了塔吉苏斯的复原。罗曼居功至伟,是他摸索出了不依赖外像力的手术方法,并且研究出了让戮兽组织缓慢代谢、人类组织重生的药物。

罗曼将之无条件公开了。他坦诚地说,即使他没有参与研究人型戮兽,但也许就是他的某一句话给了他的同事灵感。他将继续为所有深受人体实验之苦的人研究良方,但也恳请诸位允许他继续留在乌鲁克做研究。

此事又引起了一轮争吵,不过就像吉尔伽美什说的,吵也没用,现在除了乌鲁克,各个国家并没有远距离押送人的实力——顺带一提,吉尔伽美什现在已经能流利地说话,白野帮着他打字,在报纸上发表了好几篇有分量的文章。

此事发生的第二天,乌鲁克出兵埃里都,打穿了两城之间的戮兽带,早上出兵,晚上回归,把舍马什接了回来。各个城邦第二天才得到细节,还是卢伽尓班达以“探讨现阶段恢复各城邦交通的可行性”为由,主动发起了首脑会晤……

这次展示武力的行动遵循的是吉尔伽美什留下来的方针,军官们好像知道这一点,都憋着一口气,行动之迅速甚至出乎了乌鲁克内部的预料。吉尔伽美什那天晚上突然见到舍马什,一骨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虽然他一步都没走出去便跌回轮椅,但腿开始恢复知觉这件事,无疑给他打了又一剂强心针。

白野领了个临时心理咨询的职务,用外像力和语言帮助那些有心理创伤的人,闲下来便去陪着吉尔伽美什做复健。她陪着吉尔伽美什练习走路、锻炼上肢力量,说起今天乌鲁克哪个商场又恢复了营业,哪条住宅街建起了一间顶上雕刻着章鱼须的屋子,学校复课了,第一件事是就是全校测验,她回医院的路上遇见了抽抽搭搭不敢回家的小孩子,给他们买了苹果糖后护送着回家,认出她来的大娘硬塞给了她一篮子刚考好的牛油蛋糕……

“亚瑟去库撒帮阿周那他们了。等这些人回来,可能就要考虑对南方进行援助的事情了……”这天,白野说着顿了一下,“不知道爸爸在不在那儿……”

吉尔伽美什正用双手扶着把杆,低头盯着木头似的双脚,希望用意念让木头似的双腿动起来。他闻言抬头,说:“过来。”

白野忙凑了过去。吉尔伽美什小心地松开一只手,揉了揉她残缺的那只耳朵。

“他会没事的。”

白野用耳朵尖挠着他的手心,说:“嗯。”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卢伽尓班达下令修缮墓园区,众人的心又肃穆起来。仍然有许多人自愿去帮忙。墓园的草木被全部被梅林转换为击败提亚玛特的能量了;在休战后,几场难得的秋雨让青草长了出来,但美丽的椰林消隐无踪。他们从因为地形改变而将要消失海岸移植了一些椰树和棕榈树——这多亏了罗曼反应快,在那天提亚玛特死亡后停止消除黑池;现在,海中那片可怕的黑色领域在缓慢的自行消解,海水会一点点地灌过来,而不是直接掀起一场海啸。

大规模修缮是做不到的,但乌鲁克众人还是尽量把这片逝者长眠之地整饬出一些样子来。仓促间他们来不及给死去的亲人刻石碑,堆一个小土包、放上一些显眼的物什,再写上名字;树林大致重建后还兴起了另一种祭奠方法,就是在树干上缠几圈白绳,把亲人的名字烧上陶瓷牌,挂在白绳上。有些人尸骨无存,小小的陶瓷牌就是亲人唯一的念想。

但有一块碑还是在全城的关注中刻好了。

这一天离提亚玛特战结束已经有两个月,已是初冬时节,虽然阳光普照,风中却已有了令人瑟缩的寒意。卢伽尓班达早已昭告全城,今天将要祭奠在第三次戮兽战争前二十五天牺牲的战士与死去的无辜平民。

当初他们预计这场战争会如同上一次那样旷日持久,但最激烈的部分竟然只有二十五天。当提亚玛特等魔神柱相继倒下,白牙的精锐组织在埃里都尽墨,沙漠的战争转入了清剿阶段,虽然重构戮兽战线、将沙漠居住区的秩序恢复到战前还需要很长时间,但死伤极大幅度地减少了,对乌鲁克来说就是没有。这座城市死去的十四万人,都走在那惨烈的前二十五天。

虽然不是强制参加,但几乎每个乌鲁克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庄重的服饰,在手臂上系一朵写下祝愿的白色纸花,比官员们更早地来到了墓园。

这个早上,大神塔西边的“官员区”陷入了一片忙碌中。神塔还没有修好,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得借住在这片前旅游住宅区了。今天的祭奠他们当然是要去的。已经两个月了,虽然已经没有随时随地的死亡威胁,官员们却并没有太过放松下来;在那场管理系统几乎崩溃的突袭中,活下来的人失去了朝夕相伴的后辈、同事、师父,背着超乎常人的工作量维持住了一个城市的运转,提亚玛特战后这种缺乏官员的状况虽然有所改善,但实际上重建城市要处理的事更多了。他们比平民更难从那二十五天中脱身;很多人在心里干预测试中撒了谎,不愿意离开工作岗位。

直到前几天,一个久违的人终于回到他们中间,第一个命令是让他们找机会慢下来。

所以这一天,他们推掉了所有公文。所有人隐约有一个预感,也许这次祭奠,他们终于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这个早上看起来并不是一帆风顺。一大早的,整层楼的人都目睹金固怒气冲冲地冲下楼,往伊斯塔尔的房间过去了。

“伊斯塔尔!”穿着一身黑西装的青年用力地敲着门,“你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

里面没有反应。金固冷笑一声,手在门锁上一按,整个门锁回缩变形,房门直接开了。他直接走了进去;虽说伊斯塔尔出院后这两个星期一直没精打采,但金固不相信她会在送别艾蕾这天还窝在被子里。

果然,一进去他就发现玛安那上架着雷光箭,对着他的鼻子。伊斯塔尔拉着弓,冷冷地说:“出去。”

“你有本事就放箭。”金固不闪不避,“你要是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连艾蕾的葬礼也不敢去。”

伊斯塔尔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果放在两个月前,她绝对要叫这小子毁容。但她只是咬着牙,无声地与金固相互瞪了一会儿,松开了弓弦。雷光消散了。伊斯塔尔转过身去,破罐子破摔一样说:“算你说得对。现在你可以滚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半死不活?艾蕾用命换的你,你就一直这么烂在房间里?”金固气急。

“关你什么事啊?!”伊斯塔尔抄起床上的烤饼袋子朝金固砸了过去,回头已是红着一双眼,怒吼道,“她用命换的我不是你!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她灰飞烟灭了,她没机会了!不要给我装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金固轻易接住了袋子。烤饼还剩半个,已经凉透了。这也许是伊斯塔尔昨天的晚餐,或者午餐。在他来得及说出任何(一定会惹毛伊斯塔尔的)话前,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确实,艾蕾是你的妹妹。没有人会比你更难过。”

“——吉尔伽美什?!”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都因为吉尔伽美什的装束而十分诧异。他穿着那身黑色的长风衣战斗服,长剑悬在腰间,手臂上绑着一朵白色的纸花。

“你也要去?”金固忙放下了那个油腻的纸袋子,“可是,你的身体……”

“今天这种日子,怎么可能不去。”吉尔伽美什靠在门边没进去;伊斯塔尔和金固知道,这不是他耍酷,而是真的没力气。

“喂,站都站不住就别逞强了。”好歹面对的是个伤员,又算是共过生死一遭了,伊斯塔尔不得不收敛了她的恶声恶气,“要是晕倒在墓园里,基什那边不得逮着炒。”

“你还知道基什的事,不算没救。”吉尔伽美什讥讽道,“收拾收拾吧,猎人学员一起过去。”

“我都说了,我不——”

“你是在恨我?”吉尔伽美什冷不丁地问。

“什么?”

“艾蕾灰飞烟灭了。如果尸体还在,我母亲还有机会,用生命天平把她救回来。”吉尔伽美什笑了笑,“我也被杀了一次,不就是这么回来的吗?”

“你有病啊?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伊斯塔尔不耐烦地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而已,拜托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自己做去吧!”

吉尔伽美什就当没听见这话,接着说:“就是因为被杀了一次,我才知道灵魂不会立刻消失。那个停留的地方叫生死之间,金固,你也去过吧。”

金固移开了目光。

“一开始,虽然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但基本是什么也不能做的状态。”吉尔伽美什接着说,“但是如果坚持过那个状态,就能感觉到外界的牵扯。你牵挂的人,牵挂你的人,生者的世界传过来的所有的声音都在往感官里灌,在那个地方把你重新塑造成型。”

“啊,哥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因为听到我的……声音,就跑过来见我了。”金固说,“不过,你还记得?他醒过来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两个在讲什么童话故事?”伊斯塔尔更烦躁了,并不想去看他们两个,“就算是为了把我骗出去,也不用编出这种鬼地方——”

“金固跑到那个‘鬼地方’去,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吧?”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严厉地说,“他唯一的哥哥,我最好的朋友……但凡你是因为其他原因变成这幅鬼样子,本王非得庆祝个三天三夜不可!”

“喂喂,吉尔伽美什!”金固没想到吉尔伽美什能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

伊斯塔尔瞪着吉尔伽美什,破天荒地没有反唇相讥。

“但是,你,我,金固,艾蕾……我们已经是战友了。”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你失去了一个妹妹。我们也是。很多被她救过的人也是。但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人想看到给她送别的人里少了你。”

“得了吧,吉尔伽美什,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伊斯塔尔无所谓地一笑,“艾蕾已经不在了。就算你说的那个‘生死之间’真的存在,两个月,什么灵魂也该散了。”

“那可不一定。你注意到恩利尔的预言都实现了吗?”吉尔伽美什说,“连本王都死了一次。那么,他所看到的,成年的本王遇见垂老的杜木兹,应该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刻发生。”

“你……你是说,杜木兹还在?”

“谁知道呢?开战之后,本王和舍马什都听见过他的声音。”吉尔伽美什话锋一转,“你敢说你从来没听见过艾蕾的声音?你上个月在医院死去活来,就从来没听见过艾蕾给你鼓劲吗?”

伊斯塔尔僵了一下。吉尔伽美什只是随口引导,但他从伊斯塔尔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你们都出去。”她突然说。

金固极为不高兴:“喂,说了这么多,你还是——”

“我的意思是——”伊斯塔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要、换、衣、服!”


墓园的哀悼按时举行。卢伽尓班达与宁孙主持了仪式,舍马什坐在轮椅上由沙姆哈特推着,也参加了。人们聚集在英灵广场上,看着那块雪白方形碑在原先的英灵碑旁边立起。这是一块惰性尘晶包裹着的电子碑,里面是纹路复杂的信息储存器,用任何仪器去扫描都能得到那些牺牲者的信息与事迹。这块碑将在这里伫立十年,直到雕刻着名字的石碑完成。在电子碑之后,另一块石碑也立了起来,献给那些在战争中连名字也无处可查的死难者,永远铭记此战的流血牺牲,并向为了救助他人而献出生命的无名英雄献上崇高的敬意。

简单的仪式结束后,众人自发摘下白花,堆放在石碑下。突然间,后面的人群自动左右分开,一个称呼带着惊喜在人群中传播:

“殿下?”“殿下!”“是吉尔伽美什殿下!”

两个月都完全没在公众视野里露面的吉尔伽美什与他的队友走在一起。他脸色苍白,显得消瘦了许多,人们能看出他只是尽力维持着笔挺的身形。在他的小队后面是Beacon的另一支一年级队伍,然后是库·丘林与贝狄维尔,以及同样久未露面的恩奇都与金固。接着是伊斯塔尔、阿周那与阿拉什,他们特意留了一个位置,让乌鲁克民立刻想起那个离开的姑娘。

人们逐渐沉默。这并不是一支整齐的队伍,只因为年轻的猎人们为牺牲的队友留下了位置,就好像那些过早离去的年轻生命今日与他们一同前来,在这里做最后的告别。

吉尔伽美什站在三座碑前,无数目光都看着他。他以手抚心,深深地鞠躬。民众心有所感,无论是已经献过花的还是没有献过的,都跟着他一起抚胸一礼。他直起身来,并没有多说什么,也将白花堆放在石碑下,随后与队友一起走到了一边。白野担心地握住他冰凉的手,他轻轻回握,告诉她没事。

他仍然十分虚弱,两天前才终于能够抛下拐杖走路,仅仅是走到这里,鞠躬、献花,好像已经耗费了他将养起来的全部体力。他看着不远处的舍马什。后者与他一样不愿意将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今天,他们都来了;拄拐或者坐着轮椅过来的士兵们并不在少数。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在堆成白色花海的广场上,他们需要庄重地与逝者道别。


这个庄重的时候,有两位彻底缺席的人正行走在墓园的最西侧。因为即将要做的事,他们自行剥夺了自己参加那个神圣仪式的资格。

严格来说,这里与其他逝者的墓园并不是同一个,相比那片被尽力打理的地方,这个角落显然破败而荒凉,拳头大小的方形石碑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有些年代久远的连名字也看不清了。

人道主义墓园,罪犯的埋骨之地。它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新闻里,有些申请墓地的人只是为了尽作为亲人或者朋友的最后义务,石碑落成后就被永远刻意地遗忘。

芙芙敏捷地在前方带路。

“梅林,你不用陪着我。”罗曼有些不安。今天一早,当梅林提议来这里而不是跟学生们一起去祭奠逝者,他就猜想到会看见什么。他至今仍然担着极大的身份争议,本就没打算在人多时过去,但梅林本可以站在主持人中。

“我很早就跟阿尔道过别了。”梅林向他露出淡淡的笑意,“那孩子会理解的。”

芙芙鸣叫了一声。罗曼屏住呼吸走上前去,石碑群的边缘看见了一块新碑,工整地刻着“盖提亚”三个字。他亲手把他的双胞胎弟弟挫骨扬灰,连衣服也烧了,这下面应当什么也没有。对于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来说,这一方墓碑已是极大的宽容,罗曼只觉得羞愧,但同时,他也很感激梅林为他做了这么一件他连偷摸去做都不敢的事。

他摘下手套,默默褪下一枚戒指——是他最初打造的一枚,用的木尘晶。他挖开石碑前的泥土,将戒指埋下去。

盖提亚,虽然你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安息的,但哥哥还是希望一切对你来说已经结束。如果你的灵魂还在,请你……好好休息吧。

他抚摸了石碑,起身与梅林一同离开,将作为兄长的一部分永远埋在这个角落。


英灵广场上,最后一个人也献完了花。人群并没有散去,围在花海旁,好像等待着什么。吉尔伽美什意识到许多视线都盯在他身上。他与父母交换了眼神,勉力往前走了一步,抽出腰间长剑。那并不是血红的乖离钥匙,而是一把薄薄的火焰尘晶打造的制式剑。这纯粹是个巧合,没带乖离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挥不动。

“战争还没有结束。”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在寂静的墓园中传得很远,“我等永不遗忘。”

他挥动长剑,一道亮光点燃了白纸的花海。众人或是用火柴、打火机,或是用外像力,在花海中点燃了更多的火苗。

肃穆的人群中,吉尔伽美什悄然后退了一步。他有些站不住了。立刻有几只手默默撑住了他。吉尔伽美什转过头,队友都在他身后。

他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走吧。岸波夫人、立香海上战线的战友、还有……乌尔——要把他们的名牌绑在树上。”

火光逐渐连缀成一片,映照着遥远的、久违的蓝天。

(本卷完)


我最后纠结的,其实是要不要让罗曼在这一天去祭拜盖提亚,要不要把这个片段挪到下一卷的序章,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战后有很多需要交代的东西,我分为两组,一组侧重于道别放在这里的尾声,一组侧重于新的开始,放在下一卷的序章。罗曼一直没有好好处理过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在埃里都,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他也因为对学生和战友的责任感,把对弟弟的哀悼放在一边。所以,就让罗曼在这里跟他的弟弟彻底道别吧。

从去年7月到现在这一卷写了将近八个月。论整场大战,写的时间可能更长了,有一年了吧。这战争因为是四线并双线,双线并一线,我还整了个铺成花的大纲,虽然不是完全照着来写的,但没这东西我肯定写不完。

下一卷虽然是单线了,但我只想好了开头和大结局,且让我把三次元处理好,再好好弄个大纲。接下来应该会写一些hp和特警闪的短篇穿插一下了。

谢谢一直追到这里的各位,我们下一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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