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项目ING,忙,更新少了。
只有群里有补档了。
仍然主金女主,新入坑玛恩纳,大概会选托恩。
努力完结明星小队中。
天雷闪恩cp向,不想看到AC分裂党。
以及ky永远都不受欢迎。

 

【Fate X RWBY】明星小队的一年级·王者其一(七)

·本来《幼狮咆哮》是一整章的,写着写着发现字数怕是要超限制,先放出上半部,明天下半部。

·继续走剧情讲闪闪的成长线,小队三人尽职尽责客串中,为了剧情连贯还是把tag打上

前文与合集

七、幼狮咆哮(上)

  数年后吉尔伽美什再回想起杜木兹刚离去时那段时间,竟找不出一段像样的词句去描述他的感受。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分每秒都缠绕成凌乱不堪的线团;但在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复写杜木兹没能来得及实现的所有设想时,它们又过得那么快。每一天都是光怪陆离的,睡梦与现实的唯一分界点是每天早晨醒来时父亲或母亲守在床边的脸。他们三个都该为这件事流泪的,可他们都没有——至少没有当着彼此的面这么做;吉尔伽美什觉得很奇怪;莫非他的眼泪在舍马什的天舟上流干了吗?

  恩奇都和金固作为名义上的护卫被指派到他身边。他想他应该给金固留下了极坏的第一印象:金固几次试图在他面前提起一个名字,被恩奇都制止了;他觉察到这件事后不耐烦地摔碎了水杯,并一言不发地盯着金固。许多那一晚幸存的研究员都目睹了这一幕,从那以后气氛似乎更加压抑。临时实验室成了袭击后乌鲁克市工作效率最高的部门,可吉尔伽美什还是觉得一切糟糕透顶,除了恩奇都其他人都怕他,而他很明白这不是别人的错。

  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该留出一些时间跟自己相处,把小叔叔死去后心里生出的一切释放出去;但他仍旧一天天任由那些东西——怒火、悲伤、恐惧——全数积压在心里,好像等这些东西凝固成型,就能堵上心里那个不断咆哮着悲风的大洞似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卢伽尓班达让恩奇都把他带回乌鲁克集团本部——那里现在是作战指挥中心了。从临时研究所到本部不需要走几步路,但被炸得稀烂的道路与一张张疲惫的人脸还是令吉尔伽美什陌生。许多人向他问好,并为杜木兹的死表示难过。吉尔伽美什没注意到原来杜木兹的人缘这样好;他如梦初醒般看着那个连走路都不利索的大叔,无端想起小时候杜木兹带他来过这个大叔的店里买过鲜羊奶。  

  他的心突然狠狠抽搐了一下,并且发现了更多跟杜木兹有关的东西:他设计的引水渠在房屋垮塌后仍旧坚挺地立在道路两旁,他主持建造的通讯塔伫立在视野尽头,街边的警卫手里端着新式的突击枪,那还是杜木兹跟他一起设计。他揪着心,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直到见到宁孙和卢伽尓班达他才稍微放松下来。父亲突然叫他回来是为了分析情报;虽说实验室百分之百是被杜木兹销毁了,但谁也无法保证在最后的程序启动前白牙有没有偷出什么武器资料,现在正是需要吉尔伽美什通过这段时间的白牙活动情报来确认一遍。

  “抱歉,吉尔,本来该是我们的工作。”宁孙说,“但是我和你爸爸对武器研究的把握都不如你。”和杜木兹。“其他研究员也不像你那样熟悉所有资料。”除了杜木兹。

  吉尔伽美什突然无法忍受那个名字还不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我知道啦。我会把杜木兹叔叔的工作好好做下去的。”他试着像以前那样露出温暖的笑容,但肯定不成功:连恩奇都都皱起眉头,而金固警惕地后退一步。宁孙怔住了,而卢伽尓班达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他。父亲此时身上的味道可真不好闻。

  “我们都失去他了。吉尔。乌鲁克再也没有杜木兹了。”卢伽尓班达声音沙哑;小时候家里弟弟妹妹饿死病死几个,也就杜木兹命大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现在这个唯一的弟弟也没了,“但是他永远不会失去我们;尤其是你;如果能看到你在实验室里做的一切,他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卢伽尓班达的拥抱一如既往地有力。宁孙别过头去,迅速擦了一下眼睛。在那一刻吉尔伽美什终于觉得自己重新站到了这片土地上——这片再也见不到杜木兹的、却处处都留下了杜木兹的痕迹的土地。杜木兹死于突袭,他没有任何时间、任何机会特意准备遗产或者遗言,然而乌鲁克的许许多多东西都刻下了他的心血:他完成了的,以及即将传承下去的。

  这个事实如同尖锥般击中了吉尔伽美什;堵在小叔叔的死留下的空洞上的那一团混沌猝不及防地碎裂了,随时涌出的不仅是哀恸,还有别的、如星辰般永恒却无法碰触之物。这一瞬间所得到的东西他也许需要穷尽一生去明白;而当下——

  金发的孩子擦干泪水。

  “父亲,母亲。叔叔想做的新城防系统,对现在的局面应该有用。”

  排查进行得非常快。杜木兹在袭击当晚的判断非常迅速,白牙没能拿到乌鲁克集团的尖端资料。结论出来以后所有人——包括其实不熟悉杜木兹的金固——都松了口气。几天后工作告一段落,宁孙带着三个孩子在城里巡逻。城市因为白牙的突袭破烂不堪,好在大多数市民都忙着修复,总不至于死气沉沉。吉尔伽美什渐渐被这样一副忙碌的生活图景带出笑容来,直到在城门附近遇到一群流民;他们正把两个弗那人塞进笼子。

  吉尔伽美什骤然想起乌格那,在宁孙出言制止以前就大喝道:

  “住手!”

  流民茫然地看着他。旁观的本地市民却认出他来,惊喜道:“吉尔伽美什大人!您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让开。”他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本地人让开了,流民却没动。他刚要再说什么,宁孙威严地开口:“远道而来的各位,这座城市未来的主人在向你们下令。”

  吉尔伽美什很少听见母亲这样说话。流民畏畏缩缩地让开了。吉尔伽美什对笼子里两个中年弗那人说:“你们可以出来了。”

  “吉尔伽美什大人!”市民中有人忍不住开口,“他们有可能是白牙的奸细!”

  “如果是,你们已经丧命于此。”吉尔伽美什满心都是那个染血的夜晚,那些穿着血刃狼头战斗服的癫狂袭击者在他脑中纤毫毕现,“城市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把时间浪费在内耗上面实在愚蠢。”

  他在畏畏缩缩的人们眼中看到了陌生。他知道自己以前绝对不会这么语带讥讽地跟任何人说话,哪怕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决定杀死那个温和有礼、面面俱到的男孩的,那也无所谓,现在的自己更适合现在的乱局。

  他回望一眼,碰触到母亲肯定的眼神,便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其实他一直在学习着这样的东西:在看着父亲对下属布置任务的时候,跟着大人们分析情报的时候,被希杜丽叮嘱出席宴会不可有失风度的时候,明白为什么家族里有人想害死他的时候。  

  他指向远处一段残破的城墙。那边赤着上身的工人忙着搭起脚手架,搬运磨好的石料,竟不曾对这边的骚乱投来一瞥。“仇恨、畏惧、猜疑、伤害,如果制造戮兽的饵食就是你们的价值,乌鲁克便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他是第一次这么做,却仿佛早已熟悉了威胁与斥责。

  “但是,弗那人——”

  “这个城市同样容不下弗那人。”吉尔伽美什提高声量,对那两个哀伤地瞧着他的狮子弗那人说,“离开乌鲁克。”他凑近前去,压低声音,“以后总能回来。”

  一场风波就此化于无形,但吉尔伽美什很清楚这样阻止不了所有发生在乌鲁克的两族冲突;白牙的潜伏策略破坏了弗那人与人类之间原本关系;如果连笑呵呵的澡堂老板都能在一瞬之间亮出利爪化为行凶者,那么无论看上去多么像普通居民的弗那人都无法在这座城市得到信任。除此之外,那些流民也在将其他城市遭受洗劫后的惨状带到这座幸存的港口城市——

  “吉尔,你不舒服吗?”

  恩奇都忧心的声音把吉尔伽美什拉回现实。他们站在城墙上。吉尔伽美什甚至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牵着金固去了另一端城垛。

  “我没有。”吉尔伽美什在城墙边缘坐下来,“我只是在想,乌鲁克是不是唯一保存下来的城市。”

  “这一点我也无法告诉吉尔。”恩奇都说,“南方山地没有一点消息。平原城市这边,基什肯定是没了。埃里都的难民也过来了。舍马什大人去乌尔侦查,但还没回来。吉尔,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也不是太懂,但是总觉得会出事。”吉尔伽美什确认了母亲没注意着这边,“如果外面都是白牙和戮兽,这些流民是怎么活着到达乌鲁克的呢?如果他们继续过来的话,城里的储备真的够吗?”

  “如果根据现有情报分析,流民只能是白牙故意放过来的。卢伽尓班达大人说,白牙想消耗乌鲁克。”恩奇都说,“金固昨天说过类似的话。‘这样下去大家都会饿死’,他是这么说的。但我认为,如果白牙攻打过来,比粮食先消耗完的会是弹药。我在训练的时候使用过乌鲁克集团的现役枪械,尘晶的消耗撑不起长时间的战争。”

  “不管是先消耗完弹药还是先消耗完粮食,结果都不太好吧。”吉尔伽美什说,“在学校的时候也学过,饥荒总是要死很多人的。”他说完也觉得有点恍若隔世;其实上学的时光也没过多久,但现在说起来居然一点实感也没有了。

  “宁孙大人和卢伽尓班达大人应该不会让书上那种事发生。”恩奇都的声音里带着尊敬,“他们是比书里的将军和国王更厉害的领袖。”

  “爸爸妈妈当然很厉害,但是他们解决不了尘晶的事。”吉尔伽美什无意识地用食指摩挲着城砖,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昏黄的地平线上,“叔叔说过,乌鲁克集团的技术都是他在研究。现在叔叔也不在了,只有我知道全部的研究资料——只有我能做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他的心里就好像突然明朗了似的;尽管“代替杜木兹领导实验室”这件事,在吉尔伽美什原先的设想中是二十岁以后才会做的。

  “吉尔刚才好像卢伽尓班达大人啊。”恩奇都微笑着说,“我也很喜欢乌鲁克。虽然不明白尘晶的事,但请让我作为战斗力帮忙吧。”


  那一天之后,白牙围城,“坚守的一年”开始。吉尔伽美什仍然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实验室里,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咀嚼数字与公式带来的快感。哪一个项目最为紧要,哪一个工程能让更多人得到工作,哪一件发明虽然有用,却因为会让许多人失去工作而必须推后……他很快就不需要长辈的指导;战争使心灵的成长远超身体。

  他成了家族史上最小的列席内部会议的成员,一面无奈地希望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生嫩,一面用厚厚一沓数据说服手握资源的长辈们全力架设杜木兹没来得及完成的城防系统,强制大批被白牙故意放过来拖垮乌鲁克的流民重新开始工作。在城防系统完成后,他渐渐发现自己比起待在实验室更喜欢待在情报局或者训练场;他研究尘晶和武器的技艺并没有减退,但是当一件事不能像其他事一样带给他挑战时,他似乎就不那么热衷于此道。

  但宁孙和卢伽尓班达在“坚守的一年”里还是坚持让他率领实验室。很多年后他跟他的猎人队友说“坚守的一年”并不多辛苦,其实是出自真心。即使是海岸线都被封锁的时候他也没尝过忍饥挨饿的滋味,实验室的配给永远是最充足的;而端着跟自己一样高的枪在战线上轮班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刺激的挑战,何况有恩奇都在,他永远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后背。Atlas的战斗机群从海岸线那边冲破戮兽群的那天许多人都哭了,吉尔伽美什却根本没感觉到那是这场战争的分界线,事实上,为了夺回Vacuo,开始向外进攻的乌鲁克市民死得更多。

  Vacuo夺还战开始后宁孙和卢伽尓班达并不能常在城里,吉尔伽美什接过了鼓舞士气的担子。一开始只是偶然为之,后来他发现自己做得不错,而且还挺开心的。渐渐有人称呼他为“殿下”,称呼宁孙和卢伽尓班达为“陛下”;宁孙不太喜欢这样,但在高度集中的战时政体下,这几乎无可避免,可见的、强大的、聪敏的、可以用语言对每个市民释放出善意与鼓舞的精神支柱,是乌鲁克市撑过那段疯狂时期的必要条件。吉尔伽美什渐渐习惯了对属下自称“本王”,对家人自称“我”的日子,并且明白,两种称呼往往意味着不同的责任。

  不用长时间泡在实验室后,吉尔伽美什接触到了乌鲁克之外的人、乌鲁克之外的文化,埃里都和乌尔的尤其多,因为金固喜欢前者的烤肉,而恩奇都喜欢后者出产的衣服。接触得越多他便越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埃里都的粮食、乌尔的护具和乌鲁克的尘晶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能结合起来,Vacuo是不会有这么多背井离乡的人的。他一开始只是对恩奇都说这些想法,被金固刺激后(“真觉得有道理就去跟外面那些住窝棚的人说啊!”)索性对每一个人说。宁孙和卢伽尓班达去听了他的演讲,事后非常严肃地问他,以后想成为乌鲁克的首领吗?吉尔伽美什奇怪地说,这是早就决定好的呀!

  于是他被送到舍马什身边接受猎人训练。受伤成了常态,而宁孙和卢伽尓班达无论多么心疼,总是会敦促他用最短的时间赶上进度。同样在那里接受训练的还有恩奇都兄弟和家族别的小孩;他很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个叫伊斯塔尔的女孩子能跟好友不相上下。

  “吉尔,你听过她的名字的。在家族会议上。”恩奇都提醒到。

  吉尔伽美什于是不悦地想起来,他确实听过这么个名字;伊斯塔尔是杜木兹的未婚妻,而他直到她的监护人在家族会议上提出解除婚约才知道这件事。

  他却没料到伊斯塔尔居然跟他们年龄相仿;这点惊奇很快在伊斯塔尔对杜木兹出言不逊后便打消了。吉尔伽美什跟伊斯塔尔打了一架;按他的训练进度来说他是赢不了的,但恩奇都毫无疑问站在他这一边,最后三个人都受了伤,还被舍马什关了禁闭。

  “吉尔,伊斯塔尔是本家那边培养的孩子,以后可能是你的未婚妻。”舍马什头一次那么严肃地对他说,“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就算讨厌她也要好好忍耐啊?”

  可怜?她哪里可怜了??

  随后发生的事很快就让吉尔伽美什忘掉了舍马什的话。他听到了奇怪的话,一开始说恩奇都和金固其实是女孩子,后来又成了那两兄弟不男不女。金固越来越频繁地逃训,终于有一天闭门不出。恩奇都显得很愧疚,在被金固锁死的宿舍外面对吉尔伽美什坦白说后一种谣言比较可信,因为他和金固都是双性人。

  “双性人……是什么?”

  “宁孙大人说是身体构造同时具备女孩子和男孩子特点的人。”恩奇都说,“但我和金固都觉得,我们两个更喜欢当男孩子,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特别对吉尔说过。”

  吉尔伽美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是一种特别可怕的疾病,现在看来不过是好友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地方。

  “喂,金固,出来吃饭吧!今天舍马什叔叔做了埃里都烤肉哦!”他明白为什么金固不愿意出来见人,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就算你留长头发我也不会觉得你是个女孩子的!”

  金固红着眼睛打开门;多亏恩奇都拦着他才没一拳打在吉尔伽美什脸上。

  “金闪闪的,你真是……太天真了……”金固咬牙切齿地说,“在Vacuo,双性人跟同性恋一样,是会被石头活活砸死的!”

  “你难道害怕这个?”

  “你不明白那对哥哥来说——”

  “金固,我们身体的特别之处不是吉尔的错。我们生下来就是这样的。”恩奇都耐心地安抚,“就算双性人在Vacuo不受欢迎,我们在乌鲁克也很安全。”

  要在七年后吉尔伽美什才能彻底明白这句话。在当时,那件风波造成的变动不过是恩奇都像金固一样留起长头发。变得跟金固一样是他无言的保护,吉尔伽美什一时兴起也跟着留,最后因为实在懒得打理,只留到齐肩便作罢。金固终究是更不喜欢跟别的孩子在一起了;他宁愿混迹于流氓和混混之间。吉尔伽美什为此专门查阅了心理学相关的书籍,虽说找到了“心理创伤”这么一个词,却遗憾地发现战争环境下没有什么治愈金固的条件。他对恩奇都说起这件事,后者平静地说,没关系,金固就算这样也很好啊。

  训练到后期他们都回到乌鲁克集团,跟在卢伽尓班达身边做事。卢伽尓班达对金固严厉到吉尔伽美什有时也忍不住要说情的地步,但宁孙对金固似乎总有种含着愧疚的纵容,两相平衡,似乎合情合理。

  很快吉尔伽美什就被获准跟随舍马什去联络分散在外的游击部队,重中之重是寻找“游击的阿伽”。基什陷落后阿伽带着Shade学院大批力量神出鬼没,在南方战线给白牙制造困扰。然而坚守在乌鲁克的人对这位前Vacuo首脑意见复杂;有人认为他胆小怕事,有人认为他狡猾过头,无论如何,因为这支游击部队的不合作,乌鲁克失去了在一年前打通南北交通要道的机会。

  战场上风餐露宿的日子十分艰苦。他们最终没能找到阿伽,却意外地得到偷袭机会,在回程时端掉了白牙的小据点,由此夺回了前乌鲁克实验室。

  时隔三年半,吉尔伽美什终于重新站到幼时最熟悉的地方。曾经的实验室只留下一个大坑,制作精良的惰性尘晶围栏被暴殄天物地拆作行军营支架。舍马什下令众人寻找杜木兹的尸骨。挖出来的骨架身首分离,显然白牙将那个英年早逝的人挖出来斩首过;一想到叔叔连尸体也没能逃过白牙的侮辱,吉尔伽美什的心脏就猛然抽痛。他按捺住怒火、悲伤和别的什么,跟往日一样回到乌鲁克市,直到恩奇都来找他。

  “吉尔,你看起来很难过。”筹备葬礼的间隙,恩奇都趁着金固不在,关切地对他说。

  “这样也能看出来吗……”吉尔伽美什在好友面前十分无奈。

  “不,吉尔的表情非常镇定。”恩奇都说,“因为你在应该生气和伤心的时候非常镇定,我才会判断你很难过;吉尔只有在非常难过的时候,才会作出这样反常的行动。”

  “……我以为三年前我已经接受这件事了。”吉尔伽美什想起杜木兹刚离去的那段日子,以及他当时振作起来的原因。

  “没关系哦,吉尔。”三年的时间,恩奇都的声音里愈发有普通人类的情感;尽管他到现在都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一件武器,“人类会为已经接受了的事情伤心。三年前,我们都没有机会为杜木兹大人办葬礼。”

  金固的说法更直接:“喂,金闪闪的,你要是现在哭了我可以不笑话你。”

  吉尔伽美什摇摇头。哭泣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

  葬礼进行到尾声,吉尔伽美什亲自点燃了经过惰性改造的燃烧尘晶。杜木兹的遗骨在滔天火焰中化为灰烬,卢伽尓班达一言不发地用白色盒子收敛起骨灰。原本这场迟来的道别该这么结束的,等他们夺回Vacuo、重建实验室,吉尔伽美什会亲手把叔叔的骨灰葬在那片绿洲旁。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愣住了——白牙和戮兽已经将近半年无法靠近乌鲁克了呀?须发皆白的恩利尔——吉尔伽美什一度非常不喜欢这位卫队长官——抽出他的战锤,厉声警告道:“敌袭!”

  那是“疯牛”亚当亲自带领的突袭行动,目标应该是卢伽尓班达——或者宁孙;两位乌鲁克最高领导人在乌尔市被收复后便偏重内政工作,许久没出现在战场上,这也许让亚当错估了乌鲁克的战斗力。吉尔伽美什不记得他在那场突袭中有没有支援过父母——应该是没有的,以他当时的程度,冲上去不过是添乱。但他切实地斩杀了敌人:当一个长着鹿角的白牙战士企图摸走杜木兹的骨灰盒时,他、恩奇都和金固一起冲上去。在战斗中段金固过于冒进,几乎把自己送到敌人的刀口下;吉尔伽美什正被一个狼耳朵的男人缠住,无法救援;千钧一发之际恩奇都化成金绿色光纹,下一刻竟已变成一堵石墙把金固与死亡隔开——他的外像力觉醒了。


  直到十五岁之前,有关这场战斗,恩奇都的“变容”都是吉尔伽美什记得最清楚的细节。亚当被击退了,卢伽尓班达脑袋挨了一枪,好在有Aura保护,事后只是耳鸣了几天。

  也是在同一天,在Mistral,十二岁的爱德蒙·唐泰斯第一次独自驾驶渔船出海;在Vale,几乎要演变成大规模暴力事件的反弗那人运动戛然而止,原因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弗那人小女孩为了救她的人类朋友被大卡车正面撞飞,那辆卡车是反弗那人组织用来冲击市政府大厅的,驾驶员应当为自己感到庆幸,若非那女孩厚实的Aura和松鼠尾巴给她挡下大部分冲击,他便会成为杀害儿童的罪犯。

  

  时间一晃而过,随着年岁成长的不仅有自我意识与战斗机巧,还有威望。从年龄上来说他仍然是个小孩子,但至少在实验室他已经是绝对的领袖;自幼打磨的对数据与元素的直觉彻底开花结果,他不用浪费大量金钱与时间便能找到正确的研究方向;在乌鲁克实验室,“有研究方向”是可以直接与“有新产品问世”划等号的,这在任何科研界都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吉尔伽美什在众多赞誉中开始苦恼自己的外像力迟迟没有觉醒这件事——连伊斯塔尔都有非常厉害的外像力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外像力是个彻彻底底的灾难;十一岁那年他为了掩护金固挡在他和一个白牙干部之间;他说不清是什么预感让他提前把金固推得远远的,但幸好他这样做了;突然爆发的红色光芒把他自己的武器连同周身的一切切割得七零八落,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倒下时甚至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金固大概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怒吼一声,在平地催生出长达几十米的土墙,耗尽Aura将他与敌人隔开,因此昏倒在地。

  如果没有恩奇都在场,他们两个恐怕无法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吉尔伽美什得知那道会毁灭自己的红芒便是自己的外像力后难得地丧气了一段时间;不用宁孙劝说他也明白,他是必须为了责任保护好自己的;期盼了很久的外像力居然是这样类似于缺陷的东西,可真是太讽刺了。

  “没关系的,吉尔。”宁孙温柔地安慰他,“妈妈的外像力也不适合战斗,但妈妈还是可以当厉害的战士哦。”

  “您的外像力?”

  “那是个秘密。”宁孙小心地给他换药,“这几道疤会很显眼的……以后会不会吓坏吉尔的女朋友呢?”

  吉尔伽美什脸红起来。虽说Vacuo对这种事向来很开放,但战争中长大的男孩子们还是比和平时期的同龄人更晚地知道相关细节,现在才进入会对这样的话题害羞的阶段呢!他还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有一个“爱人”;他无法想象将来会有个人跟他会像爸爸和妈妈那样亲密无间——当然,恩奇都跟他是亲密无间的,金固勉强也算,但那毕竟不同。事实上,恩奇都还在发愁他是否真的有爱上别人的能力呢。

  “哥哥没有问题呀?”金固到医院探望吉尔伽美什时这么说,“哥哥爱着我们身边的好多人。”

  “那是不一样的,金固。”恩奇都说起这个问题便显得认真严肃,“那是一种使我们想要跟对方发生性行为的感情;通常会需要我们掌握额外的技巧。”

  金固的脸“腾”地红了。吉尔伽美什扶额:“恩奇都,关于技巧那部分你最好不要跟别人讨论——不过金固,你哥哥说得没错,我们在讨论我爸爸和妈妈之间那种爱。” 

 “那不是很好吗?”金固露出向往的神色,“卢伽尓班达大人和宁孙大人光是站在一起就会让周围的人非常开心;我是说,就算在打仗,他们看起来也总是很幸福——唉,我都不知道我爸妈是什么样子。”

  “他们都是研究员。不过我不希望那种人当金固的父母。”恩奇都垂下眼帘,“要找榜样应该找卢伽尓班达大人这样的。”

  “哥哥,都说了多少次不要为那两个人生气了。反正来乌鲁克以前的事我都记不得。”金固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你说得对;如果以后我有了女朋友,一定像卢伽尓班达大人对夫人那样好好对她。”

  吉尔伽美什虽然没出声,但也在心里暗暗赞同。现在若是想到某个还不认识的人会把心交给他,他只能感到不可思议,甚至隐隐排斥那样的亲密关系——他从心理书上明白,这是杜木兹的离去造成的,而他并不急于克服这么个难题;但是如果真的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一定会像父亲对母亲那样,把最艰难的时光都变得无比幸福。


  关于外像力的苦恼不知为何演变为对未来伴侣的讨论,最后不了了之。吉尔伽美什在出院以后并没放弃对外像力的研究,几次受伤差点没瞒住后终究发现高质量的力量尘晶对他这种极具侵略性的外像力有一定耐受性;他的研究重点就此转移到武器上——如果他注定不能全力使用外像力,那便用厉害的武器来补足吧。

  他从未想过冲突的伏笔会在此埋下。当时的他甚至没有跟父母提起这么个研究;实验室要做什么已经不必事事打报告,而随着戮兽活动的莫名减少,父母必须考虑以后乌鲁克在Vacuo的地位了。他同时开始了两项研究:他单独为自己做的“王之财宝”,以及大家共同尝试的“记忆黄金”。

  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记忆黄金”的初代样本终于做出来。吉尔伽美什把这个作为惊喜告诉了父母和舅舅,没想到在详细了解这尘晶将来会有什么发展后,三个长辈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卢伽尓班达近乎命令地对他说,立刻停下所有实验。“记忆黄金”的商业价值毋庸置疑,吉尔伽美什据理力争,到最后商量演变成了争吵。

  “为什么?这种尘晶卖出去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尚未意识到自己开始进入叛逆期的吉尔伽美什不服气地说。

  “理由不是你一个孩子能知道的!”卢伽尓班达仿佛不想多说,“它会惹大祸!”

  “可是,到底是什么祸呀?”吉尔伽美什当然不甘心让一年心血就这么白费,立刻向母亲寻求帮助,“妈妈?”

  出乎他意料的,宁孙居然也不站在他这一边:“你父亲说得对。吉尔,这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作品;就是因为它会改变很多东西,所以……你才绝对不能发明它。”

  “但是——”

  “吉尔,想想看吧。”舍马什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劝说他,“‘记忆黄金’的价格和实用性都远超现有的光尘晶。有了它,谁还会去买雪倪公司和卡美洛集团的产品呢?”

  吉尔伽美什更不服气了:“我们什么时候连要不要抢别的公司的生意都要顾忌了?”

  “你看,现在战争结束了,每个国家都在试图复苏。这个时候让市场动荡总是不好的。”

  “那等几年以后世界稳定了,我就能做‘记忆黄金’了吗?”吉尔伽美什开始生气;他明显觉得舍马什还在把他当小孩子——尽管他确实就是,但在商业一道他才不像普通孩子那么无知。

  舍马什想说什么,卢伽尓班达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我们准备了一年!”

  “那就当实验失败了。”卢伽尓班达不容置喙,“杜木兹在的时候,花一年发现研究方向错了也是常有的事。”

  “叔叔说过我会比他强!”“杜木兹”的出现让吉尔伽美什更加烦躁了;他——刚刚才想起来——叔叔会很乐于看到实验室研究出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吉尔……”宁孙蹲在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如果……如果杜木兹还在的话,他一定不希望你做出‘记忆黄金’的。”

  刹那间一条毒蛇从心里那个平复了许久的空洞中钻出来咬了吉尔伽美什一口;他猛地甩开母亲的手,冲她吼到:“可是他死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绝对是做错了。宁孙的眼中瞬间盈满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卢伽尓班达腾地站起来,两眼冒火。吉尔伽美什以为自己要挨揍,但舍马什猛地把他拉到身后,宁孙也哽咽着说:“别这样。”

  “妈,我不是——”

  “舍马什。”卢伽尓班达背过身去,“带他走。”

  舍马什二话不说拉起吉尔伽美什就走。直到上了天舟飞离市区,舍马什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风沙让吉尔伽美什冷静下来。他想不通父母为什么不让他发明新的尘晶。他想起自己还没跟母亲道歉。

  “如果你想现在回去,我劝你还是不要。”舍马什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大哥不想在气头上收拾你,不然接下来一个星期你只能趴着睡觉了。”

  以前杜木兹也拿“你爸爸知道了会揍你”吓唬过吉尔伽美什,但小时候的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信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并且——非常愧疚地想到——刚才就算被揍了也是他活该。

  舍马什听他没说话,停了半晌,又说:“你不该对你母亲说那种话。姐姐嫁过来的时候杜木兹也就十几岁。她是看着杜木兹长大的。”

  吉尔伽美什心里一痛。看着杜木兹长大的何止母亲一个。

  “至于‘记忆黄金’,我得说,那是个天才之作,可惜生不逢时。”话题跳得太快,但吉尔伽美什还是立刻跟上:“如果你能像我练外像力那样帮我瞒着——”

  “不行。”舍马什听上去有些生气了,“吉尔伽美什,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你父母的心呢?你以前冒险的时候他们从来无条件地支持你,这一次你为什么不能想想其中的原因呢?”

  “我在想。”吉尔伽美什不悦地说,“以前——打仗的时候——也有研究被叫停的情况;他们至少会解释清楚。我猜这次爸爸妈妈是怕‘记忆黄金’会让我引起注意,可是……”那不是好事吗?——舍马什责怪的眼神让吉尔伽美什把这句话吞下了。

  “那不是你能对付的敌人。也不是乌鲁克能对付的。”舍马什简短地说,“如果你真的想继续开发,至少做到像杜木兹那样——他以前有决定集团资金流向的最高权限。”

  吉尔伽美什闷闷不乐。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他们都没说话。舍马什把他带到训练场,在这里他意外地遇见了一个故人——希杜丽;若不是那双眼睛,吉尔伽美什都要认不出这个幼时照顾过他的人了。但重逢的惊喜很快变成了不悦——从交谈中,他知道希杜丽现在居然在伊斯塔尔手下做侍从,而且不久之后就要随着伊斯塔尔的妹妹艾列什基迦勒搬到本部来住。

  “不开心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吧?”舍马什对他说,“这就算是惩罚;你本来下个月才会知道这件事的。”

  “那这惩罚也算是很轻松的。”吉尔伽美什没好气地回应。

  “你也这么觉得?”舍马什道,“所以,待会儿恩奇都和金固都会过来;没有休息,今天你必须练到爬不起来为止——别瞪着我;你要是轻轻松松地回去,大哥可不会放过你。”

  吉尔伽美什在乎的当然不是这个;他只是不乐意让好友知道自己吼了宁孙。在好友过来之前,希杜丽事无巨细地把伊斯塔尔那一支的情况汇报了一通;吉尔伽美什敏感地意识到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戮兽战争结束了,但另一场战争说不定很快就要到来。当希杜丽最后不经意地夸赞他小时候做的那个防毒勺子非常实用时,吉尔伽美什肯定了自己的预感。

  这次总不会是下毒了吧?他不耐烦地想。

  坏心情在跟两兄弟大打一场时暂时中断了。金固明显是想骂他一通,但恩奇都看出他心情糟糕,只说了句“先训练吧”,二话不说便开始出招。双胞胎的配合十分默契;吉尔伽美什不得不使用随身带着的所有尘晶抵挡,除了那危险的外像力之竭尽全力。他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疏于训练一定支撑不了多久,但是他错了——金固居然被他下意识中丢出的各种尘晶搞得手忙脚乱;后者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急躁冒进,于是被吉尔伽美什抓住了更大的破绽,在吉尔伽美什临时用的那把剑因为承受不住过大功率突然炸开之前,金固险些被打出场外。

  “再来!”吉尔伽美什毫不犹豫地又挑了一把剑;现在他觉得有点痛快了。

  “再来!”金固同样不服气。

  “金固,要冷静一点哦?”恩奇都从善如流。

  三个精力丰盛的小孩子从正午一直打到天黑;金固是第一个倒下的,吉尔伽美什第二个。他筋疲力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什么嘛,结果就算没有那个什么黄金,你这家伙也很能打。”金固抱怨到,“居然为了这个对夫人大声吼,太差劲了。”

  吉尔伽美什的心沉了一下;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痛快打了一架的缘故,他不再那么反感提起这件事。

  恩奇都沉默了一下,说:“我想你是因为不被告知原因才会对夫人生气的。但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好。”

  “哥哥,你说得太客气了。”

  “……”

  “而且,吉尔不需要‘记忆黄金’也很强。”恩奇都接着说,“我想吉尔已经觉察到了;就算是大人也不可能像你那样把每种尘晶配合得那么好。”

  “不过是研究‘记忆黄金’的副产品。”吉尔伽美什虽然没否认恩奇都的话,却仍是想要最好的。但几年战争生活叫他明白,最好的结局往往不能立刻到来。“看来只能暂时这样了。收拾一下,陪我去一趟实验室。”

  “不回去跟夫人道歉吗?”恩奇都疑惑。金固却道:“你真要销毁‘记忆黄金’?”他虽然别扭,却绝不是冷血,知道吉尔伽美什真的要把一年心血付之一炬,还是露出了关切神色。

  “就是因为要道歉……”吉尔伽美什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总是要做点让母亲开心的事吧。”

  他回到实验室,没有作任何说明地宣布停止“记忆黄金”的实验,并销毁所有资料。实验室的大家习惯了他的领导,虽然无比震惊,却干脆地照做。他亲自动手销毁了最后的结构图,恩奇都一言不发地陪着他。一切终于完成后研究员们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原本准备好应对质疑,年纪最大的研究员——是他小时候在笼子里救下的弗那人之一——突然安慰说:“吉尔大人,别难过了,我们还可以做别的。基什的技术比不过我们。”

  吉尔伽美什看着他的时候又想起了乌格那。杜木兹极少涉足家族内部斗争,他也是跟这样的一群人一起慢慢爬到集团顶层的。

  最好的结局总常常不会立刻到来。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接下来三天放假。回来以后,有新项目——每个组都有。”他没有说谎。乌鲁克百废待兴,无论是海洋防御工程还是跟埃里都合作的粮食项目,实验室都有许多可以伸展手脚的地方。

  众人欢呼不已。

  这场风波最终以吉尔伽美什只是被卢伽尓班达罚站告终;这其中大概有金固夸大其词地跟宁孙描述他和他哥是怎么在训练场上击倒吉尔伽美什的功劳——吉尔伽美什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父母看他的眼神仿佛跟他被一条沙漠千足碾了似的;吉尔伽美什跟父母汇报说他叫停了“记忆黄金”项目,并且打算争取别的工程,只说到一半,宁孙突然抱住了他。

  “吉尔……对不起……”

  母亲有些哽咽。卢伽尓班达则是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们看出来了吗?看出他其实没有放弃那项新发明,只是决定先攫取足够的权力吗?

  无论如何,戮兽战争终于宣告结束。劫后余生的Vacuo暗流涌动,等待着那一颗会让这片土地震颤不已的新星。

TBC

——————

下一章吉尔就翻船了。想用动画一样的方式把时间线接回去。

会有“我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VS“我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戏码。

评论(24)
热度(6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